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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件【嫁衣】,自打王淑芬同志从箱底捧出来那天起,就成了林家最闪耀的“红灯区”,还是带警示效果的那种。大红【的确良】面料,闪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科技与狠活”光芒,上面用金线绣着几朵怒放的牡丹,花团锦簇,仿佛在叫嚣:“快来看我!我就是你未来生活的BGM——《好运来》!”秀兰每次路过挂着【嫁衣】的墙壁,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比她妈做的十年陈酿老咸菜还够味。

“这牡丹,是不是开得太嚣张了点?跟我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南辕北辙,它在演我吧?”秀兰心里吐槽。

王淑芬同志为了这件【嫁衣】,那是下了血本的。白天上班累成狗,晚上回家继续当“纺织女工”,缝纫机踩得“突突突”响,比厂里的摇滚乐手还带劲。有一次,秀兰半夜被尿意唤醒,迷迷糊糊摸到堂屋,发现缝纫机的【突突声】停了。她凑过去一看,王淑芬同志竟然趴在缝纫机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灯光下,那【嫁衣】上本就鲜艳的牡丹绣样,被几滴新鲜的水渍打湿,颜色深了一块,像是刚哭过。

“妈,你咋了?眼睛不舒服?”秀兰心里咯噔一下。

王淑芬同志猛地抬起头,胡乱抹了把脸:“没,没啥,就是……眼睛有点干,进沙子了。”

“咱家这环境,半夜刮沙尘暴了?妈,你这借口找得比李科长的发际线还随意。”秀兰腹诽,却不敢说出口。她知道,她妈心里苦,可能为了她,也可能为了这个不怎么富裕的家。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可能是一根断了的针,也可能是一朵绣歪了的牡丹。

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最小的那个“显眼包”——秀兰她妹秀娟,趁着爸妈下地干活,家里没人,上演了一出“小时代之偷穿姐姐的嫁衣”。小丫头片子把那件红【嫁衣】往身上一套,袖子长得能拖地,衣摆宽得能再塞进去一个她。她也不嫌弃,站在家里那面唯一的、能照出半拉人影的破镜子前,左三圈右三圈,扭得跟刚学会走路的秧歌队员似的,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我美吗?我就是全村最靓的仔……哦不,妞!”秀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结果用力过猛,头上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塑料发卡“啪嗒”一声,断了。

就在这时,林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父扛着锄头,一脸“今天又是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表情走了进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家闺女穿着那件红得晃眼的【嫁衣】,顶着一头乱毛,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大型行为艺术现场”。

林父的脸当场就黑了,堪比锅底。“林秀娟!你个小兔崽子!谁让你动这衣服的?皮痒了是不是!”一声河东狮吼,吓得秀娟当场石化,手里的半截发卡都掉地上了。下一秒,院子里就传来了秀娟“嗷嗷”的哭声和林父“啪啪”的巴掌声,以及王淑芬同志“哎呀,孩子还小,你轻点”的劝架声。

秀兰在屋里听着,心里叹气:“爹啊,我知道你是爱之深责之切,但这表达方式,也忒‘简单粗暴’了点。打是亲骂是爱,但能不能换个‘温柔升级版’的?”

鸡飞狗跳的日子没过几天,【烫金婚帖】就送到了林家。那红彤彤的请帖,上面的“囍”字和“永结同心”用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烫金工艺,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秀兰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却感觉比她扛过的一百斤棉花包还重。

“林秀兰同志、李建国同志,喜订良缘,择吉日……”后面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了。脑子里全是“完了完了,芭比Q了,这回是真要‘喜提’李科长和他的俩娃了”。

她把【婚帖】往衣柜最深处一塞,眼不见心不烦。那件【嫁衣】,她更是绕道走,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真的“英勇就义”了。未来的生活?她不敢想,想多了都是泪,还不如想想中午食堂吃啥。

车间里,【机器轰鸣声】依旧是主旋律。秀兰和陈默的交流,还是围绕着那些“不听话”的机器展开。

“陈技术员,你看它,又开始‘自由飞线’了,这纱线比我还向往自由。”秀兰指着一团乱麻,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掩盖心里的烦躁。

陈默走过来,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袖子照例挽到小臂。他低头检查,手指在机器上这里敲敲,那里调调。“这个地方的张力参数,你下次可以试着调高0.5。”

“哦哦,0.5,记住了!”秀兰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想:“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天?等我真嫁了,估计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陈默偶尔也会主动开口,问的却是一些风马牛不及的问题。“你们……江南这边,过节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吗?”

秀兰愣了一下,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些当地的风土人情,从腊八粥说到清明粿。她感觉,自己跟陈默之间的距离,好像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对话里,慢慢拉近了一丢丢。虽然她也不知道,拉近了有什么用。

转机,或者说,让秀兰对陈默的“滤镜”又加厚了一层的事件,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一台关键的进口纺纱机突然“罢工”,整个车间都跟着停摆。几个老技术员围着机器捣鼓了半天,满头大汗,机器却跟死机了似的,纹丝不动。厂领导闻讯赶来,脸黑得像刚从煤矿里出来。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准备打电话给省城求援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陈默走了过去。“我来试试。”

他没拿任何工具,只是围着机器转了两圈,这里听听,那里看看,然后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又拧了几个没人注意过的阀门。期间,他还爆出几个英文的专业术语,听得周围一群人云里雾里,只觉得“不明觉厉”。

几分钟后,陈默直起身子,对着厂领导平静地说道:“好了,是进口继电器过热保护,散热风道被棉絮堵了,我已经清理了,顺便重置了程序。”

话音刚落,那台“罢工”的机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启动声,然后重新欢快地运转起来!【机器轰鸣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工人们却觉得这声音格外悦耳。

厂领导当场就激动了,握着陈默的手:“陈技术员!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我们的及时雨啊!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

工友们看陈默的表情,也从最初的“这小白脸行不行啊”,变成了“卧槽!大神带我飞!”

秀兰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厂领导和工友们围在中间的陈默,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在众人簇拥下,似乎都闪着高光。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是个技术大佬?这么牛逼哄哄的人物,干嘛跑到我们这小破棉纺厂来指导我们拧螺丝?还天天啃白面馒头,体验生活呢这是?”

她更好奇了,陈默来这棉纺厂,到底图啥?他以后又有什么打算?这人身上的谜团,比她妈给她介绍的李科长还难解。

秀兰捏了捏围裙的口袋,那里曾经装着陈默叠的【粮票纸飞机】。

“喂,陈默,”秀兰趁着人群散去一点,走到他身边,“你这么厉害,以前是干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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