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在桌前坐了一夜，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红肿的眼睛才从模糊的设计草图上移开。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昨晚和陆明的聊天界面，那句“谢谢陆总，我没事”显得格外苍白。她抬手按了按酸涩的太阳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八卦群里那些恶意揣测的文字，以及周筱筱私聊截图里那副“早已知晓”的得意嘴脸。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林染深吸一口气。她原本想按照计划，在家专注处理陈宇发来的工作文件，用实力堵住悠悠众口，可指尖刚触碰到电脑键盘，身后同事探究的目光、周筱筱若有似无的冷笑，还有大巴车上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就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与其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干脆离开。”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迅速缠绕住她的心脏。她打开浏览器，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招聘网站，手指颤抖着更新起简历。从毕业实习到入职明创后的项目经历，每一条她都仔细斟酌，试图在字里行间凸显自己的专业能力，而非别人口中“靠潜规则上位”的新人。
简历更新到一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同部门关系不错的同事张悦发来的消息：“染染，你今天没来公司，周筱筱在茶水间说你‘心虚请假躲风头’呢，还说……还说你肯定是靠陆总才拿到‘城市青年’项目的核心设计权。”
林染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能想象出周筱筱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和挑拨，仿佛早已笃定自己会因为流言而退缩。她强压下心头的委屈，回复张悦：“别理她，我只是脚伤没好，在家办公。”可发送成功后，她却盯着屏幕发起了呆——连信任的同事都在传递这些负面消息，公司里的舆论恐怕早已发酵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她关掉招聘网站的页面，起身走到阳台。楼下的早餐摊已经热闹起来，上班族匆匆走过，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似乎只有自己被困在流言的漩涡里。她想起入职第一天，看到明创设计部墙上挂着的“创意至上”标语时的激动，想起第一次接到核心项目时的忐忑与期待，还有熬夜修改设计方案时，陆明悄悄放在桌角的热咖啡……这些曾经让她充满干劲的瞬间，如今却因为那些恶意的揣测，蒙上了一层灰。
“或许辞职才是最好的选择。”林染再次打开招聘网站，开始搜索设计类岗位。她筛选掉所有和明创有竞争关系的公司，又排除了需要频繁加班的岗位——经历过这些天的内耗，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重新专注于设计本身。
就在她准备投递第一份简历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了陈宇发来的消息：“林染，陆总让我问你，上午的设计初稿什么时候能发过来？他说这个方案下周要给甲方过审，需要提前打磨细节。”
看到“陆总”两个字，林染的手指顿住了。她能想象到陆明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翻看文件的模样，也能猜到他或许并不知道公司里的流言已经如此严重。可正是这份“不知情”，让林染更加为难——如果自己现在辞职，会不会被他误解为“默认流言”？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都是假的？
她关掉招聘页面，点开陈宇发来的工作文件，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设计图上。可画了没几笔，手机又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染染啊，你弟说想换个新电脑，你这个月工资发了没？能不能先给他转点钱？”电话那头的声音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关心她的近况。
林染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妈，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而且我弟的电脑才买了不到一年，没必要换。”“什么叫没必要？他说同学都用最新款的，你这个当姐的，难道不该支持他吗？”母亲的语气瞬间变得尖锐，“我听说你在大公司上班，还跟着老板做项目，工资肯定不低，怎么连这点钱都不舍得给你弟花？”
挂掉电话，林染只觉得一阵无力。原生家庭的压力、公司里的流言、对陆明的愧疚，还有对自己未来的迷茫，像无数根线缠绕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重新打开招聘网站，点击了“投递简历”按钮——与其在明创忍受流言，不如换个新环境，至少能远离这些是非，也能让自己重新找回对设计的热爱。
简历投递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林染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默默告诉自己：“林染，别再纠结了，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眼角的余光扫过书桌上的设计草图，那是她为“城市青年”项目画的第12版初稿，上面还留着陆明上次指导时用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