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没说完,大家却明白,程婉长得勉强算小家碧玉,至于程三老爷,年岁大不说,长相实在过于普通,如今还大腹便便,用脚想正常女子都不会心悦他。
谢砚长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就是脑子不好使也不能一下子吃下程三老爷这口吧!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神里都带着深意。
姜棠似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我还以为她是喜欢二表兄,年岁小不懂事所以胡乱栽赃我。”
这话让程婉有一瞬间心虚,她以为今日的姜棠还如以往一般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的讥讽,她只需装作受了惊吓,将热茶泼到她身上就行。
当初她确实喜欢谢砚,只是几次勾引下来,对方只当她是个小孩子对待。
那时她才刚刚及笄,虽胸前平坦些,却也不是小孩子。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怨恨,凭什么家世比她差的姜棠能得谢砚的青睐。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连沈玉柔都没忍住白了程婉一眼。
旁边的众人心里也有了猜测,大家都是明白人,仔细一思索就知道事情原委。
孰是孰非虽不能一时下定论,但肯定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的。
姜棠眼神带着歉意。
“四姑娘,当初是我不对,我那时年轻,藏不住事又总是容易疑神疑鬼。你与表兄清清白白,都怪我。”
说完,姜棠喝下了那杯茶。
德意者张扬,失意者落魄,如今明明姜棠才是落魄的那个,甚至她身上还带着疲倦和潦倒,程婉却有些惧怕她的眼神。
既然茶已经喝下,她心里不愿意多待,生怕她又说些什么让众人作为谈资。
都说痛打落水狗,可她是玉,不愿与姜棠这种瓦砾相碰,可她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她目光发冷仿佛淬了毒,仿佛姜棠才是罪魁祸首。
“或许真是我看错了。”
她接过姜棠手中的茶盏,却忽然似受了什么惊吓,尖叫一声,将茶盏泼在姜棠身上。
那茶盏正砸中眼角一侧,姜棠只感觉茶水滚烫,甚至连痛楚都没反应过来。
血丝沿着眼角往下一滴滴滑落,杯中剩余的茶水湿透她胸前半边衣衫,看起来有些狼狈。
“快,快送姜姑娘去暖阁更衣。”
明明该送医,却喊着先去换衣裳,院中有几位夫人也瞧出不对,可程家是主人家,又想想姜棠的家世和名声,到底稳稳坐在原处并不动弹。
一旁的丫鬟早已准备好,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急急忙忙扶着姜棠去了内院。
姜棠被丫鬟婆子压制着手脚动弹不得,一路被胁迫着来了内院,刚被推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
“谁。”
屋内之人嗓音沙哑,显然常年纵酒。
她神思尚有几分清明,藏在手心的耳饰硬生生将手心划出了血痕。
只一进门,她就认出床榻之上痴肥之人,是程家二少爷程宗和。
他是大房的嫡次子,程老夫人含在口里怕化的乖孙,当初程婉刚回京城,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
姜棠听说她的委屈,还央求谢砚帮着教训过程宗和几次,程婉在程家日子才好过些。
可如今,她当初的自以为是的帮助却成了刺向她的尖刀。
沈玉柔含笑的坐在原处听曲,一侧的夫人们不时打趣惹得她抿唇捂着帕子笑了起来。
程宗和常年流连花街柳巷,早就无法人道,不过性子暴虐,听说最爱辣手摧花。
在他手中丢去性命的女子不知多少。
只不过程家老夫人格外宠爱这个孙子,也就替着瞒了下来,被他害了的大多都是青楼女子或者府中婢女,用钱消了灾。
因着她与程婉的关系,程婉为表忠心主动跟她说起过。
如今她将姜棠带了出来,若真是被人污了清白,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不说,连谢砚都会怀疑。
她并不愿意与谢砚生了隔阂。
所以她打算只是让姜棠受受皮肉之苦,以解她心头之怨。
姜棠握紧手中的簪子,在那人的脸离她不足一臂时,拔出金簪刺入他的肩膀,随即低声抽泣起来。
程宗和早被酒肉掏空了身子,被她一刺,更是发怒的将她压倒在地。
“贱妇,都主动进了我的屋子,还装什么贞洁妇人。”
他醉眼朦胧的看向姜棠,见眼前女子乌发雪肤,美得实在惊人,嘿嘿一笑,露出被酒腐蚀得发黄的牙齿。
“爷让你死之前快活快活,也不算亏待你!”
谢砚听到女子小声的呜咽,这是这两年来困扰他的梦境。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开始他并不在意,他只觉得姜棠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骗子罢了。
可与姜棠相处这么多年,他内心比任何人都清楚,姜棠很笨拙,并不如表面看着明媚,甚至偶尔她很脆弱,只不过没人依靠,她不得不强撑着看着不好惹一些。
梦中他会担心,姜棠这样的弱女子,拖着同样病弱的姜母,该如何生存。
他应该好好照顾他的,这是他的责任。
醒来时又觉得,他不该为这样的女子费心思。
这次的抽泣和呜咽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他比任何一次都希望自己能救她。
谢砚踢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被扑倒在地上的姜棠。
她眼角的泪无声落下,呆呆的躺在程宗和身下,没有反抗,仿佛是对命运无声的接纳。
“棠儿。”
姜棠微微勾唇,她就知道,谢砚这人是个什么调性。
她们夫妻扰得她不得安宁,那就一块下地狱吧!两夫妻一块痛苦,也没什么不好。
总比她一个人活在世上,与所爱之人阴阳相隔的好。
他们还是太幸运了!
姜棠身上滚烫,烫得十分不对劲。
只是一瞬,谢砚就明白她误吃了什么。
他唇角发颤,有什么情绪在心底发酵。
程大少爷没料到今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谢砚这尊大佛都来了,结果他亲弟弟在这欺负人家喜欢的女子。
他腿脚打颤,生怕自家明日就被谢家给抄了。
谢渊的威名,对京城的朱门而言,跟阎罗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