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阅读都市日常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备受好评的《曼谷囚笼》?本书以陈一巫虹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织天之雨”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曼谷囚笼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黑暗与雨水胶着,每一秒都拖拽着沉重的步伐。医院内部,应急灯的光芒愈发惨淡,如同他们摇曳的希望。深蓝物流的围攻似乎进入了一个蓄力的阶段,枪声变得稀疏,但那种暴风雨前的死寂,比持续的激战更令人窒息。敌人像耐心的猎人,在调整包围圈,等待他们露出破绽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王岐的情况在稳定后再次出现波动。失血过多和感染带来的高热让他陷入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状态。在短暂的清醒时刻,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眼神里是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拖累队友的愧疚。巫虹一言不发,只是用沾湿的纱布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眼神里是医者的执着与伙伴的决不放弃。她能做的有限,每一种药品的使用都需精打细算,因为不知道救援何时到来,或者,是否会到来。
张黎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躲在最坚固的承重墙后。小女孩不再哭泣,只是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大人们紧张的脸庞,偶尔会因为外面突然响起的枪声而剧烈颤抖一下。张黎低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不知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那根即将绷断的神经。她看着巫虹忙碌的背影,看着陈一和李梅警惕地守在窗口的身影,一种混杂着感激与无力的情绪在胸中翻涌。
陈一和李梅轮流值守在视野相对较好的窗口。雨水沿着破碎的玻璃蜿蜒流下,将窗外破败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陈一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那块冰冷的硬盘,这里面藏着临江镇悲剧的根源,也可能是指向深蓝物流核心罪证的钥匙。它沉重得像一块烙铁,烫着他的胸口。他回想起矿坑下的惊魂,赵强最后的背影,以及那非人的咆哮……深蓝物流不惜代价也要夺回或毁灭的证据,背后隐藏的真相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恐怖。
“还有多少弹药?”陈一压低声音问刚刚换防下来的李梅。
李梅卸下弹匣,快速清点了一下,声音干涩:“手枪两个弹匣,步枪……只剩最后一个了。你的呢?”
陈一沉默地摇了摇头,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们就像被困在孤岛上的最后守军,弹药、药品、体力,所有资源都在逼近底线。每一次敌人试探性的射击,都让他们心脏紧缩,担心是总攻的信号。
李博宇队长试图再次呼叫总部,但无线电里只有持续不断的、被干扰的沙沙声。这隔绝了希望的声音,像钝刀子割肉般折磨着每个人的意志。他不再徒劳地呼叫,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战术布置上,检查每一个防御点,用废弃的家具进一步加固掩体。他的冷静和专业是队伍此刻的主心骨,但紧抿的嘴角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暴露了他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们会来的,对吗?”张黎忍不住,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了一句,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没有人回答。储藏室里只剩下王岐粗重的呼吸声、窗外淅沥的雨声,以及那悬在每个人心头、仿佛永无止境的等待。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最后一丝力气抽干时,李梅的耳朵微微一动,她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听!”她极轻地说,眼神里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
陈一也立刻凝神细听。起初,只有风雨声和隐约的低沉异响。但渐渐地,一种微弱的、却与众不同的嗡嗡声,穿透了这些背景噪音,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
那不是风声,不是雷声,更不是那些车辆引擎的咆哮。
那是……旋翼划破空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连王岐似乎也在昏睡中感知到了什么,呼吸略微平缓了一些。
陈一和李梅几乎同时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李博宇也握紧了手中的枪,侧耳倾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实质化的期盼。
嗡嗡声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敲响在绝望深渊上的救赎钟声!
“是直升机!”李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绝处逢生时无法抑制的激动。
一道模糊的轮廓穿透雨幕和低垂的乌云,正朝着医院的方向坚定地飞来!希望,在这一刻,重新点燃。
直升机的旋翼卷起巨大的气流,将医院的硝烟与死亡气息暂时吹散。舱门艰难地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危险隔绝——至少是暂时的。机舱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映照着每一张劫后余生却依旧紧绷的脸。
王岐被固定在担架上,随行的医疗兵立刻接替巫虹,为他接上静脉输液和生命体征监测仪。专业的设备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让巫虹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她虚脱无力地靠在舱壁上,闭上眼,深呼吸,试图驱散指尖残留的、因长时间紧握消防斧和按压伤口而产生的颤抖。
张黎紧紧抱着女儿,将她的小脸埋在自己怀中,隔绝了窗外迅速变小的、如同废墟墓园般的临江镇。小女孩在她怀里发出细微的、压抑的抽泣,是恐惧的释放,也是安全后的委屈。张黎自己的眼泪也无声地滑落,滴在女儿柔软的头发上。
陈一和李梅瘫坐在舱门附近,也检查了身上的擦伤和划痕。弹药耗尽、孤军奋战的绝望感尚未完全消退,肌肉仍因高度紧张而微微痉挛。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以及一丝未能一同撤离的、对于未知命运的沉重。陈一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硬盘,它冰冷而坚硬的存在,是这一切代价的证明。
李博宇队长正与直升机驾驶员和副驾驶快速交流。
“伤员情况?”
“初步稳定,但需要尽快手术!”
“燃料情况?”
“足够返回前进基地!”
“很好……”李博宇刚松了口气,准备向总部报告初步情况,他佩戴的加密通讯耳麦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更高优先级的讯号。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激战时还要凝重。机舱内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他下颌线条骤然绷紧。
“明白……确认收到‘飓风警报’。”李博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沉重,“是,我们将直接返回‘阿尔法’前哨,移交人员和证据后,按预定方案‘急流勇退’。”
他结束了通话,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机舱内每一张望着他的脸。那目光里有疲惫,有庆幸,但此刻,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各位,”李博宇的声音打破了机舱内短暂的宁静,也压过了引擎的轰鸣,“我们暂时安全了。”
众人脸上刚刚浮现出的一丝松懈,立刻被他接下来的话冻结。
“但是,我们接到了最高级别的紧急通告。”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一支自称‘自由黎明军’的大型地方武装力量,正在大规模集结,其先头部队已经突破了政府军在前方的防线,预计在未来48小时内,将完全控制包括临江镇在内的这片广袤区域。”
“自由黎明军?”陈一皱紧眉头,深蓝物流背后的组织,这个名字他印象极深。自由黎明军是这片区域近年来迅速崛起的、最为强大的反政府武装之一,以手段酷烈和意图不明著称。
“是的。”李博宇肯定道,眼神锐利,“他们规模庞大,装备精良,行事风格……极其难以预测。根据情报,他们此次行动目标明确,推进速度惊人。总部判断,其动向可能与深蓝物流在临江镇的‘项目’有关,也可能只是趁乱扩张地盘。但无论如何,这片空域和地域即将变得极度危险。”
他目光落在陈一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怀中那个硬盘的位置:“国际刑警组织在此区域的所有公开及半公开力量,必须立即执行‘急流勇退’计划,也就是全面、紧急撤离。我们的任务,在将你们安全送达前进基地,并移交所有关键证据后,即告终止。”
“终止?”巫虹猛地睁开眼,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指的是可能还活着的陈一和李梅的队友,或者其他幸存者。
李博宇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和决绝:“后续的调查、清剿以及……处理可能存在的更大危害,将全部交由当地政府军接手。我们会将所有情报,包括陈一带出来的资料、硬盘数据,完整移交给他们。”
机舱内陷入一片死寂。刚刚脱离虎口,却得知整片森林即将被更大的火海吞噬,而他们这些刚刚窥见火苗源头的人,却要被强制带离。
“交给政府军?”李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们之前在哪儿?他们的防线像纸糊的一样!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能指望他们阻止深蓝物流,或者对付那个‘自由黎明军’吗?”
她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政府军在此地的控制力薄弱是有目共睹的,否则深蓝物流也不敢如此猖獗。将关乎无数人安危的可怕秘密和证据交给一个看似不可靠的力量,这种感觉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人无力。
陈一握紧了硬盘,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东西,难道最终命运就是被锁在某个组织的档案室里积灰,或者更糟,在接下来的混乱中丢失、被篡改,甚至被新的势力(比如自由黎明军)获取?
李博宇理解他们的情绪,但他必须执行命令。“这是总部的决定,也是基于当前极端复杂局势下的无奈选择。国际刑警组织不能卷入主权国家内部武装冲突,这是红线。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撤离前,将情报的价值最大化,并相信当地力量有能力处理他们领土上的危机。”
他看向陈一,语气稍缓:“陈一,你带来的情报至关重要,它揭示了深蓝物流的真正威胁等级。这或许能促使政府军,乃至国际社会,在未来采取更坚决的行动。但现在,我们必须离开。”
直升机在夜空中平稳地飞行,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偶尔有零星的灯火,不知是村庄还是军事据点。机舱内无人再说话。获救的喜悦早已被巨大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忧虑所取代。他们像是暴风雨中侥幸爬上一艘救生艇的幸存者,却眼睁睁看着更大的海啸正在形成,向着海岸线猛扑过去,而他们只能随波逐流,远离风暴中心。
王岐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暂时远离了这残酷的现实。张黎母女相拥着,对宏观局势的理解或许不深,但空气中弥漫的沉重压力让她们感到不安。
陈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脑海中思绪纷杂。深蓝物流的阴谋、矿坑中的怪物、突然杀出的自由黎明军、被迫撤离的国际刑警……这一切像一团乱麻。他隐隐觉得,临江镇只是一个开端,一个更大漩涡的起点。而他和他的伙伴们,已经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即使暂时被推离,命运的丝线恐怕早已纠缠不清。
他现在只希望,李博宇队长能够成功地将情报送达,希望当地政府军能够真正重视起来,希望……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还有人能阻止这场正在酝酿的、更大的灾难。
直升机的引擎声单调地轰鸣着,载着疲惫、伤痕累累的众人,以及一个沉重而不确定的未来,向着暂时安全的前进基地飞去。他们的战斗似乎结束了,但关乎无数人命运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