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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晚饭前,陈凡拎着那只野兔找母亲:

“娘,把这兔子的皮剥了,鞣软点,给萌萌做双手套,冬天上学路上冻不着手”

母亲接过去掂量了两下,笑着点头:“这皮子厚实,正好够做一双,等明儿晒干了就给她缝”

说着就去灶房处理猎物,两只野鸡褪了毛,剁成块炖在铁锅里,飘出的香味很快漫了满院

陈凡把收拾出来的野鸡内脏盛在小瓷碗里,端到屋角的竹筐边,轻轻喊了声

“小黄!”

刚取名时还担心它听不懂,可话音刚落,黄皮子就颠颠地跑过来,凑到碗边低头啃食,尾巴尖还轻轻扫着他的脚背。

没一会儿,院门口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妹妹陈萌背着书包跑进来,刚放下书包就瞥见了屋角的小黄,眼睛一下子亮了:

“哥,这是啥呀?”

说着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它好小呀,毛软软的。”

小黄正啃着内脏,抬头看了看陈萌,竟没躲开,反而往她手边凑了凑。

陈萌欢喜得不行,轻轻摸了摸它的背,小声问:

“哥,它叫啥名?能让我抱吗?”

“叫小黄,往后就住咱家了。”

陈凡刚说完,陈萌就小心地把小黄抱进怀里,小黄蜷在她胳膊上,眼睛眯成条缝,乖得像只小猫。

晚饭时,炖野鸡的香味飘得老远,陈萌抱着小黄坐在炕沿,时不时喂它一小块撕碎的鸡肉,小黄吃得欢,她也笑得眉眼弯弯。

母亲看着这模样,忍不住打趣:

“往后萌萌怕是连睡觉都要抱着这小家伙了。”

陈萌赶紧点头,把小黄搂得更紧了些,屋里的油灯暖烘烘的,映着一家人的笑,连小黄尾巴扫过炕席的“沙沙”声,都透着股热闹的暖意。

晚饭过后,母亲找了个旧竹筐,垫上晒得松软的干草,放在陈凡屋角。

黄皮子先是凑过去闻了闻,围着竹筐转了两圈,又颠颠地跑到陈凡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小尾巴摇得不停。

陈凡正坐在炕沿,见它这模样,笑着把它抱到腿上。

黄皮子一点也不怯生,顺着他的手往怀里缩了缩,眼睛慢慢眯成条缝——许是灵泉水的暖意还在身上,它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连耳朵尖都耷拉下来,透着股全然的信任。

等陈凡低头一看,黄皮子已经蜷在他手边睡着了,小爪子还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像攥着个小绒球。

他没敢动,就这么坐着,看着屋角昏黄的油灯映在它棕黄色的毛上,忽然觉得这小小的一团,比白天收获的猎物还让人踏实——往后在屋里,再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对着墙发呆,往后上山,也终于有个活蹦乱跳的小身影,能跟在他脚边了。

陈凡躺在炕上,炕席还留着白日晒过的余温,小黄蜷在他手腕边,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尾巴尖偶尔扫过手背,痒得细微,却勾得人心里发沉的踏实。

外屋传来母亲收拾碗筷的轻响,隔壁房里,妹妹陈萌的小呼噜匀匀的,他睁着眼望着屋梁上悬着的旧灯笼,灯笼穗子在昏暗中晃出模糊的影,上一世的日子忽然就撞进了脑子里。

上一世他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冬天的铁床冰得人缩成一团,过年时别人家里飘来的肉香,他只能趴在窗边数着玻璃上的冰花。

后来进了大城市,找了份坐办公室的工作,本以为是熬出了头,却掉进了另一个冷窟窿——无良老板把他当牛马使,方案改了一版又一版

凌晨两点还在发消息催:

“再优化一版,明早就要。”

明明是老板自己没思路,却把错都扣在他头上,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拿什么吃饭。”

有次他连着熬了三个通宵,方案交上去还是被摔在桌上,老板指着屏幕上的字骂得唾沫横飞,他攥着发烫的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忽然就觉得累。

窗外的霓虹亮得刺眼,可没有一盏是为他亮的,他想起孤儿院漏风的窗户,想起出租屋里没来得及洗的泡面碗,原来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像片飘在风里的叶子,连个能喘口气的地方都没有。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他有爹,虽然断了条腿

但也会在他出门时蹲在门槛上反复叮嘱:

“别往深山去,早点回来吃饭”

还有娘会把野兔皮仔细鞣软说道:

“萌萌手嫩,你冬天上山也得戴,别冻着。”

炖野鸡时总往他碗里多盛两块带肉的骨头。

有妹妹,会抱着小黄凑到他跟前,叽叽喳喳说“哥,小黄今天跟着我跑了半院。”

还有小黄,那个在山里被他救下的小家伙,此刻正乖乖蜷在他手边,连呼吸都透着信赖。

小黄忽然往他掌心钻了钻,陈凡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它的背,指尖触到温热的毛,眼眶忽然有点发涩。

上一世他在办公室哭都不敢出声,怕被同事听见,怕老板觉得他“抗压能力差”。

可这一世,他要是皱皱眉头,娘就会问“是不是上山累着了”,爹会默默往灶膛里添块柴,连萌萌都会把自己的糖偷偷塞给他。

外屋的灯灭了,最后一点光亮从门缝里消失,屋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陈凡轻轻攥了攥掌心,小黄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慢慢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上一世被方案和老板逼到喘不过气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躺在暖烘烘的炕上,被这么多细碎的温情围着。

那些被老板骂到发抖的夜晚,那些啃着冷泡面的凌晨,都像被灶膛里的火烤化了,只剩下此刻掌心的暖意,耳边的呼吸声,还有心里沉甸甸的踏实。

这一世,他不再是飘着的叶子,他有根了,扎在这个有爹有娘有妹妹,还有一只叫小黄的黄皮子的家里,扎在这不用改方案、不用看老板脸色的日子里,扎在这他盼了两辈子的、寻常又珍贵的温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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