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初岫急忙拉住了宋自容，但宋自容挥舞的手指，还是在小女孩瑶瑶的胳膊和脸颊上留下几道显眼的红痕。
瑶瑶哭的越凄厉，小脸涨的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嚎着：“妈妈，我要妈妈！”
“怎么回事？！”
冯云第一时间听到了女儿的哭声，急匆匆跑了上来。
当她看到自己女儿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和泪痕时，不可置信地扫向林初岫和宋自容。
她快步冲过去，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心疼地捧着她的小脸，声音发颤：“瑶瑶乖，告诉妈妈，谁打的你？”
“是奶奶，奶奶打我呜呜呜……”瑶瑶抱住冯云的脖子，把脸埋进去，哭得浑身发抖。
冯云倏地抬起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剜向费力安抚宋自容的林初岫。
这时，林远山和林家其他人都上来了。
林远山扫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眉头拧成死结，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冯云眼圈通红，指着女儿脸上的红痕，气愤地说：“爸！你看看！初岫把瑶瑶打成什么样了？！瑶瑶才四岁啊！她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她不能指责神志不清的婆婆，只能将满腔怒火宣泄到林初岫头上。
一定是林初岫撺掇，不然宋自容怎么会好好的又发疯了。
林初岫无暇他顾，她的全部精力都在阻止不断挣扎的宋自容。宋自容还试图朝瑶瑶扑去，嘴里反复念叨着：“依依的裙子，裙子没了……”
林远山的怒火更炽：“林初岫你多大了？还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一直静立在人后的周池叙，忽然沉声开口。他声音不大，却轻易压过了嘈杂。“岳父，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吧，再怎么样岫岫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动手。”
冯薇气的眼睛冒火，尖声道：“周大哥！事情就摆在眼前，难道瑶瑶脸上的巴掌是假的吗？不是她林初岫，难道还是瑶瑶自己打的？”
周池叙没有理会冯薇的咄咄逼人，他的视线扫过明显精神异常、情绪激动的宋自容，又落在吓得瑟瑟发抖的瑶瑶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思。
见周池叙似乎不信，还要偏袒林初岫，冯薇更是气急败坏：“瑶瑶你再说一遍，是谁打的你？”
瑶瑶哭的抽噎，小手指向宋自容：“是奶奶，奶奶疯了，奶奶好可怕……”
林远山脸色瞬间铁青，他本打算今天好不容易请周池叙来做客，特意吩咐让人看着宋自容不让她到前厅来，没想到还是闹出笑话来了。
这个疯女人！
他强压着怒火，对宋自容喝道：“宋自容！你打瑶瑶干什么？！”
宋自容被这声厉喝震得瑟缩了一下，短暂清醒了一瞬，随即又被愤怒淹。
“是她撕碎了我的裙子！她把我的裙子……”宋自容语气断断续续，一会儿指着衣柜，一会儿又指向冯云怀里的瑶瑶，“就是她！她身上穿的还是我的裙子！”
“一件破裙子而已！”林远山头疼欲裂，只觉得颜面尽失，“给你孙女穿一件裙子怎么了？”
“那是依依的裙子！”宋自容忽然大声吼了出来，声音尖锐刺耳，“谁都不能碰！谁都不能给！”
她挣扎得极其厉害，林初岫险些脱手。
周池叙皱眉，见林家没一个人上前，他侧头对旁边站着的两个佣人沉声吩咐：“去帮忙。”
佣人看了林远山一眼，才走上前去。
但宋自容又叫又踢，除了林初岫，别人根本无法靠近。
眼看宋自容就要挣脱了，林初岫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柔：“妈别生气，裙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做。”
“可依依还没穿过呢。”宋自容脸上满是孩童般的委屈和难过，“我做了好久呢，想着依依回来看到了一定很高兴，依依还会回来吗？”
宋自容眼神涣散，看着林初岫，又像不在看她。
林初岫语气依旧平静：“我不是在这吗？”
她继续柔声安抚：“依依很喜欢妈妈做的裙子，这一件就送给瑶瑶了好不好？”
宋自容犹豫：“可依依没有穿的了？”
林初岫弯起唇，声音温柔：“那妈妈再给我做一件，做一件比瑶瑶身上这件更漂亮的，好不好？”
宋自容呆呆地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嗯”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笑容，原先的怒色和难过褪去，情绪也平稳了下来。
林远山见状，赶紧冲冯云使了一个眼色。
冯云胸口剧烈起伏，心有不甘，见林烨伟从头到尾没帮她们母女俩说过话，甚至都没关心过瑶瑶脸上的伤。
她心中发恨，却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抱着还在打嗝的瑶瑶离开了房间。
林远山转过身，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池叙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让你看笑话了。你妈她……精神一直不太好，时好时坏的，我们不用管她。”
周池叙看了一眼屋里在低声哄着宋自容的林初岫，淡然一笑，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对于林家的情况，他并非一无所知。
他和林初岫是联姻，加上又有三年契约在，彼此都默契礼貌地没有过问过对方家里的事。
但他其实知道林初岫在林家过的不太好。
林家原先的女儿走失后，才收养了林初岫，林初岫进林家的时候好像也才四五岁，跟现在的瑶瑶差不多大。
但实际上一直到林初岫十几岁，才出现在圈子里。
在此之前那么长时间，他们竟然都没见过林初岫。
可想而知，林家对这个养女有多不重视了。
周池叙随林远山回到楼下客厅，佣人重新端上了热茶。
林远山端起茶杯，吹了口气，试图将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式的抱怨。
“你妈她啊，其实这两年好多了，很少像这样发病了。估计是太久没看到初岫了，一时激动。”
他叹了口气，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将责任归咎于林初岫：“初岫这丫头也真是的，放着家里公司安稳清闲的工作不干，非要去什么娱乐圈搞电影。她妈身体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常回来看看。不孝女！一点良心都没有，白养她这么多年！”
周池叙没碰那杯茶，身体微微后靠，目光从氤氲的茶盏移到林远山的脸上。
他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低沉和缓，却打断了林远山的絮叨：“岫岫年纪轻，有自己想闯荡的事业，是好事。”
“她在那个圈子，独当一面不容易。难免有考虑不周，或是被人误解中伤的时候。” 他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点，“在外面，我自然会护着她。但在家里……”
男人目光沉静，语气也温和，嘴角噙着笑。
但就是莫名让林远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周池叙继续道：“……还望岳父，能多体谅、多照顾她几分。”
林远山愣了一下，他怎么听说周池叙和林初岫的感情并不好。
当初周池叙忽然答应联姻，他还疑惑过，毕竟周林两家在欧洲的那个跨国石油项目，就算没有联姻，他们也会找其他理由合作。
但周池叙当时忽然答应联姻了，这会儿也替林初岫说起话来了。
林初岫可有可无，但周池叙的话他却得好好思量了。
林远山笑道：“池叙你放心，怎么说初岫也是我女儿，在家难道还能让她吃亏了。”
周池叙淡淡一笑，这时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时道：“一家人，和和气气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