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是什么气味?”谢南萧声音很冷。
那缕清幽的沉香太过独特,绝非女子所用。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想到她昨夜可能与另一个男子共处一室,连衣袂都浸染了对方的气息,哪怕什么都没发生,谢南萧也嫉妒得快要发疯。
昏黄烛光里,他清俊面容蒙上阴翳,长臂一展便将人禁锢在身下。
鼻尖相抵,慑人寒意铺天盖地袭来,嗓音带着危险的沙哑:
“昨夜,你和谁在一起?”
岳池鱼不知霍容渊身份,却清楚对方尊贵,不愿牵连于他。
她攥紧袖中冰凉的剪刀,声线紧绷:“我去寺庙祭拜父亲,许是沾染了香火气。”
谢南萧静默注视着她,似在辨别真伪。
转念一想,除了寺庙,她还能去哪?
三年的圈养,她早成了他笼中的雀鸟。
这偌大世间,能让她栖身的地方只有自己身边。
他不想逼得太紧,尤其是自己有错在先,于是没有再追问,侧身将人拥入怀中。
薄唇贴在她耳畔,语气偏执而危险:“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别想着逃,你逃不掉。”
岳池鱼对上他的眸子,漆黑疯狂,带着不顾一切。
缓缓阖上眼帘。
床笫间空气渐灼,他忽然低声问:“孝期……该过了吧?”
身体从后贴来,岳池鱼瞬间察觉他的变化,猛地推开他:“你要做什么?”
谢南萧本想与她亲近,此刻却被她明显的抗拒与厌恶刺痛。
静默良久,终是烦躁翻身:“罢了,歇息吧。”
室内只剩交错的呼吸声。
不多时,岳池鱼听见他翻身下榻的动静。
院外马蹄声疾驰而去,渐行渐远。
岳池鱼仍僵在床沿,面无表情,心底没有一丝波澜。
还剩九日。
待这九日过后,她再不必委曲求全,守着这一段不值得的姻缘。
*
翌日一早,姜胭听说她昨晚的事,急得在屋里转圈圈,拉着她的手反复问:
“小宝,你没遭啥子吧?那谢南萧也太不是东西了!你必须赶紧离开他,可我瞅着,照他那疯劲儿,你要是真走了,他怕是要把整个大乾翻个底朝天!”
岳池鱼神色异常平静,反握住姐姐的手:“所以,我不能只是悄悄地逃。”
姜胭疑惑地看向她。
岳池鱼抬眸,目光穿过窗棂,望向皇城的方向,一字一句道:
“我需要一个倚仗。一个比谢南萧、比睿亲王更重、更能压得住他们的倚仗。”
姜胭眼睛一亮,凑近压低声音:
“小宝,你忘了?摄政王不是回京了嘛!你想报复谢南萧,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投靠他哥!论权势、论手段,霍容渊哪点不比那混蛋强?”
“我可听说,摄政王正招铸剑师呢!你何不去试试?”
霍容渊。
这个名字让岳池鱼指尖微微一颤。
从名分上说,他是谢南萧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她六岁。
依照礼数,她合该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夫兄”。
可他的身份远非“夫兄”能概括——
他是谢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原配嫡子。
当年谢老爷子迎娶新妇,他那性情刚烈的母亲便索了休书,带着年幼的他远走边关,与谢家彻底断绝往来。
霍容渊对那薄情生父甚为不齿,刻意疏远谢家,改随母姓。
可即便斩断宗族牵绊,他依然是悬在谢南萧和整个谢家头顶的利刃。
天下皆知,这对兄弟早已是势同水火的死敌。
姜胭若牵此线,无异于站到谢南萧的对立面,极易引火烧身。
岳池鱼看向阿姐,神色迟疑:“算了阿姐,我终究顶着谢家妇的名头,他与谢家不睦已久,岂会轻易助我?何况传闻他素来厌烦女子近身,还是……”
“哎呀你怕啥子!”
姜胭急得跺脚,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你与谢南萧都闹到这份上了,还算哪门子谢家妇?现在你和摄政王,那才是一伙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你没听过?”
姜胭心里门儿清——
世人都当岳池鱼靠姿色上位,却不知谢府能有今日,全靠她里外操持。
她既能掌家,又精通锻刀铸剑,这几年谢府开销,大半仰仗她铸剑所得。
凭这般本事,就算不靠男人,她一人也能活得风光。
“就是这摄政王常年在塞外,年已二六,尚未婚配,莫不是貌陋无颜……”
岳池鱼扯了扯唇角:“我又非去自荐枕席,他貌丑与否,与我何干?”
“嘶,万一呢?”姜胭挤眉弄眼,“我家小宝是个超级大美人,又精通铸剑之术。万一摄政王为你折腰,岂不是要成了那渣男的小嫂子?光是想想就解气!”
她眼珠一转,促狭笑道:“你想啊,沈思玉那狐狸精勾搭上夫兄,谢南萧都觉得没啥子问题,那你与他的兄长往来……也没啥子问题噻!”
“无聊。”
岳池鱼说着便要起身。
姜胭赶紧拉住她,笑着告饶:
“好妹妹,阿姐同你说笑呢!只是你将将十九,整日这般暮气沉沉的,是打算切削发为尼、一辈子不嫁人咯?”
岳池鱼脚步顿住,未曾回头:“阿姐,我只想为踏雪报仇,重振岳家门楣。儿女情长……暂无心绪。”
但霍容渊,她必须去见。
且要倾尽所能,赢得他的青睐。
对此,一个险中求胜的念头,悄然浮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