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那晚，顾明远的朋友圈罕见地更新了。
他这人向来把社交软件当摆设，这波操作直接让朋友圈沸腾。
照片里，他侧身站着，林苗苗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对着镜头笑得分外亲昵。
配文简短：
【苦尽甘来，过了离婚冷静期，我答应娶你。】
评论区秒速排起长队，全是恭喜的话。
“恭喜明远哥遇到真爱！”
“郎才女貌实锤了，喜酒必须安排！”
“苗苗姐真是个好女孩！明远哥的前妻是瞎了眼啊！”
我的微信也跟着震动不停，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
“到底咋回事啊，温婉你和顾明远离婚了？”
“姐，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别一个人硬撑。”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做饭。
后半夜睡得正沉，忽然感觉床微微地动了。
我猛地睁开眼，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床沿，吓得我差点尖叫出声。
“别怕，是我。”
顾明远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懒得说话。
他却地按开了床头灯，光线逼得我不得不眯起眼。
下一秒，他侧躺在我身边，像是刚刚哭过。
“你没看朋友圈？还是根本不在乎？”
他的声音带着慌乱。
我烦躁的摇了摇头，闭着眼敷衍：
“看了。恭喜啊，终于找到真爱了。”
他猛地僵住。
粗重地喘了口气，语气忽然软下来：
“从前我应酬到凌晨，你能隔十分钟打一个电话，客厅的灯亮到我进门才肯关。现在我发这种朋友圈，你就只说句恭喜？”
他伸手想去碰我的头发，被我偏头躲开。
“我和林苗苗真没什么，我和她只是朋友，我只是多照顾了些。”
他急切地解释。
“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她调到别的部门，以后再也不跟她接触了，行不行？”
我睁开眼望他，忽然觉得没劲。
从前我为他晚归哭红过眼，为他和异性走得近闹过脾气。
他总皱着眉说我“太黏人”“不懂事”。
如今我终于累了，不在乎他了，他倒可怜巴巴地凑了上来。
我没接话，只是重新闭上眼。
他不知道，我手机里存着两天后飞往国外的机票。
那之后，顾明远像换了个人。
他真的把林苗苗调去了分公司，身边的助理也换成了男生。
晚上加班会主动拍照，应酬时还会共享定位，哪怕我一次都没回复过。
出国前一天，我接到助理的电话：
“温婉姐，顾经理约你周六世纪酒店碰面，他给您准备了惊喜。”
我心里斗争了很久。
最终还是选择赴约。
结婚五年，最后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也不错。
我跟着定位，如约来到世纪酒店。
酒店包厢铺满了艳丽夺目的红玫瑰。
粉色气球包围人群，仿佛置身一片暧昧的海洋。
当年，顾明远和我结婚时，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因此没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那时他向我万般保证：
“等以后，会给我补办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
此情此景，我不免陷入美好的回忆当中。
顾明远身穿白色西装，俊朗清秀。
他向人群中伸出手，我下意识靠上去。
没走几步，身后被人推了一把。
一个年轻的花童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让一让，你挡着女嘉宾了，没礼貌！”
我转过头，林苗苗披着洁白的婚纱。
在和平鸽的簇拥下，宛如仙女。
顾明远深情地牵起林苗苗的手，在她泪水滑落的脸庞上轻轻一吻。
随后，庄重地为她带上戒指。
“这场世纪婚礼，只属于你。”
我彻底愣在原地。
在众人欢呼声和祝福声中，心脏碎成一块一块。
这是我期盼了五年的场景。
无数个夜晚，我都幻想过穿着华美的婚纱，举行世纪婚礼的样子。
每次想到都会激动得睡不着。
悄悄转身退出了酒店，晚风一吹，心里最后一点波澜也彻底平息了。
原来连告别，都是多余的。
林宇一夜未归。
天亮时他匆匆回家换衣服，看到我坐在客厅，眼睛亮了下：
“温婉，走，我带你去酒店……”
我跟着他下楼，他拉开副驾驶车门时，动作突然僵住。
座位上，躺着一条黑色的丝袜。
他像丢烫手山芋似的把丝袜扔到地上，语气慌乱：
“是林苗苗昨天借我车换衣服，她不小心落下的，我们真没什么！”
我一路无语，只是低头看航班信息。
半路，他突然接到短信，脸色一转慌乱：
“温婉，我的业务出了点问题，要回公司一趟。我先送你回家。”
我摇了摇头：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投来欣慰的目光，于是没有推辞。
随便找了个路口，将我放下车。
晚上，他发现我不在家。
立刻向我打来电话：
“温婉，你在哪里？”
我沉默着，背后的广播却打破了寂静。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往F国的航班HZ3012次即将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顾明远瞬间害怕起来，扯着嗓子对我大喊。
声音止不住颤抖：
“温婉，求求你，快回家……”
我忽地笑了：
“顾明远，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