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半下品灵石，沉甸甸地攥在手心，冰凉的温度却让韩拙的血液有些发热。这是他踏入修仙世界的第一步，也是他全部的希望。
他没有立刻离开济世堂，而是对着山羊胡老者再次躬身，语气诚恳地问道：“掌柜的，小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敢问这坊市内，何处能买到基础的修炼功法？又……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禁忌？”
老者正在小心地将那株老参放入一个玉盒，闻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韩拙一眼：“小子，倒是懂得借坡下驴。看在这株参的份上，便提点你两句。”
他指了指门外：“出门右转，走到街尾，有一片空地，那里是散修自发形成的摊位区，鱼龙混杂，但东西便宜，偶尔也能淘到点不错的货色。基础功法那里就有卖，多是大陆货色，价格嘛，一块到三五块下品灵石不等。”
“至于禁忌？”老者脸色稍稍严肃，“最重要的一条，坊市核心区域，严禁任何形式的私斗！有执法队巡逻，一旦发现，轻则废去修为驱逐，重则当场格杀！这是三大商铺和几位筑基前辈共同定下的铁律，无人敢犯。”
韩拙心中凛然，将“严禁私斗”这四个字牢牢刻在心里。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道护身符。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坊市之外，尤其是云雾山脉深处，那就是法外之地了。杀人夺宝，司空见惯。所以，小子，财不露白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韩拙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掌柜提醒，小子谨记。”
“嗯，去吧。祝你好运。”老者挥挥手，不再多言，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打盹的模样。
韩拙深吸一口气，将灵石小心地揣进内衬口袋里，迈步走出了济世堂。他没有因为身怀“巨款”而志得意满，反而更加谨慎。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走出店门的刹那，至少有来自不同方向的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
怀璧其罪！那老掌柜最后的话，既是提醒，或许也是一种无形的警告。
他按照指引，向右走去，果然在街尾看到了一片更加喧闹的区域。这里没有整齐的店铺，只有密密麻麻的地摊，摊主们大多形象粗豪，叫卖声也更加直接甚至粗俗。
“祖传炼体功法，修炼一月可力扛千斤，只要两块灵石！”
“完整版《引气诀》，青云宗流出，童叟无欺，三块灵石拿去！”
“秘境出土的古老玉简，内含无上秘法，有缘者得之，五块灵石！”
叫卖声五花八门，吹得天花乱坠。韩拙不动声色，一个个摊位看过去。他并不急于购买，而是仔细对比、观察。
他发现，卖《引气诀》的摊位最多，价格也的确在一到三块灵石之间浮动。他凑近观察，发现贵的版本，书册材质似乎好些，偶尔还附带一些简单的注解；而最便宜的，就是一本薄薄的、甚至有些残破的纸质册子。
他在一个看起来面相相对憨厚、摊位前也比较冷清的中年汉子面前停下。这汉子卖的《引气诀》标价两块灵石，书册是普通的黄纸，但看起来完整干净。
“道友，看看功法？正宗《引气诀》，保证无误！”汉子见有客上门，连忙招呼。
韩拙拿起那本薄册，并未翻看内容——他看不懂，而是问道：“道友，这功法可能验看？”
汉子咧嘴一笑：“小兄弟是新人吧？功法玉简需神识探查，这纸质功法嘛，内容都大同小异，坊市有规矩，卖假功法的会被执法队追究。你放心，我这绝对是真货，就是没那些花里胡哨的注解罢了。”
韩拙沉吟片刻，他身上的灵石经不起挥霍，必须精打细算。他指向旁边一个摊位标价三块灵石、带有注解的版本，问道：“那家的注解……”
汉子嗤笑一声，压低声音：“嘿，那注解就是些最粗浅的呼吸引导图，屁用没有，纯粹骗新人的。引气入体，靠的是自身感悟和灵根资质，外物帮助微乎其微。小兄弟，我看你实在，这样，一块半灵石，你拿走！就当交个朋友！”
韩拙心中快速权衡。汉子的话有道理，而且价格确实是最低的。他不再犹豫，从怀里摸出一块半灵石，递了过去：“好，我要了。”
交易完成，韩拙将那本关乎命运的薄册小心收入怀中。此刻，他全身只剩下两块下品灵石了。
他没有离开，继续在摊位区转悠，用剩下的时间，尽量熟悉这里的一切。他听到摊主们抱怨最近妖兽材料价格下跌，听到有人低声交流哪个区域出现了厉害的妖兽，结伴前往剿杀；他也看到两个修士因为价格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但都克制着没有动手，显然对坊市规则极为忌惮。
他还特意去看了卖符箓和丹药的摊位。最便宜的“小火球符”也要一块灵石一张，而最基础的“聚气丹”（能微弱加速修炼）则要五块灵石一瓶。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生存的压力并未减轻。功法只是开始，没有灵石，就无法购买丹药辅助修炼，无法获得符箓法器护身，在这残酷的世界里，依然寸步难行。
他必须尽快找到赚取灵石的方法！
天色渐晚（坊市的光线似乎会自主变得昏暗），摊位区的人流开始减少。韩拙知道，自己必须找个地方过夜。住店是想都别想的，他打听过，最便宜的客栈一晚上也要半块灵石。
他默默离开摊位区，回到了之前那个僻静的角落。这里靠近坊市边缘，相对安静，但也更显寒冷。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掏出那本《引气诀》，就着坊市朦胧的光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书册很薄，文字晦涩，配着几副简单的人体行气图。他看得似懂非懂，但每一个字都看得极其认真。
这是他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将功法内容牢牢记住后，他按照书中所说，尝试盘膝坐下，五心向天，调整呼吸，努力去感应那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腿脚麻木，身心疲惫，体内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感觉不到。
杂灵根，劣等。仙使冷漠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韩拙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更加坚定。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千次！
他收起功法，紧了紧单薄的衣衫，忍受着寒意和饥饿，抱着柴刀，在角落里蜷缩起来。
坊市的夜晚，并不平静。远处隐约传来争斗的呼啸声，甚至偶尔有短促的惨叫划破夜空，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坊市之内，依旧安全，但那无形的杀戮，似乎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上演。
韩拙闭着眼，耳朵却竖着，将这一切声音都记在心里。
这就是修仙界，残酷、真实。
他要活下去，他要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