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
海边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染出了一片绚烂的橘粉色。
林晚星换上那条香槟色的真丝长裙。
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像流动的月光。
她化了淡妆,略施粉黛,清冷的气质里便透出几分柔和的艳光。
镜子里的女人,眼尾微扬。
沉静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璀璨的霞光,有一种雨后初晴的明净。
她抱着一个小小的礼盒。
里面是她用3D打印机亲手做的银质小鱼项圈,是给欢欢的生日礼物。
一切准备就绪,她正要出门。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海边的宁静。
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像一头钢铁巨兽在头顶盘旋。
林晚星走到露台,循声望去,瞬间怔住。
隔壁。
陆行舟那栋一向低调安静的别墅,此刻竟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她从未注意过的后院草坪上,一架通体漆黑的直升机,正缓缓降落。
螺旋桨卷起巨大的气流,吹得周围树木疯狂摇曳。
草坪上,早有黑西装的安保人员拉起警戒线。
一群衣着华丽的宾客从别墅里走出,仰头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发出阵阵惊叹。
林晚星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就是他说的“小聚会”?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和手里小小的礼盒。
她第一次对陆行舟的“小”字,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他口中的“跑船的”,难道是在航空母舰上跑的吗?
一股退缩之意油然而生。
这样的场合太隆重,太耀眼,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华服珠宝装点门面的顾太太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她转身想回屋,手机却在此刻亮起。
是陆行舟的消息。
“欢欢在门口等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配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雪白的异瞳猫欢欢,脖子上系着精致的红色小领结。
它正蹲在两栋别墅间的小木门前,歪着头,湛蓝和金黄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头。
那样子,仿佛真的在期盼她的到来。
所有的犹豫和退缩,在看到那双纯粹的眼睛时,瞬间烟消云散。
林晚星笑了笑。
去他的直升机,去他的豪华派对。
她只是去给一只猫过生日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向那扇连接着两个世界的小木门。
陈嫂已在门口等她,脸上露出慈和的笑。
“林小姐,您来了。先生怕前院太吵,让我从这边接您。”
陈嫂领着她,没走宾客云集的主路。
她们穿过一条精心修剪过的茉莉花小径。
花香浮动,隔绝了喧嚣,气氛瞬间静谧下来。
“先生在花园的露台上,我带您过去。”
穿过花径,视野豁然开朗。
巨大的无边泳池倒映着漫天星辰。
乐队在角落演奏着轻柔的爵士乐。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花园各处,端着香槟,低声交谈。
每一个人都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海城上流社会的中坚人物。
林晚星的心刚放下一半,又提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寻找陆行舟的身影,目光扫过人群。
然后,她的视线凝固了。
就在不远处的主露台上,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身影,赫然在立。
顾景深。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矜贵。
正端着一杯威士忌,与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交谈。
而在他身边,苏曼柔像一株依附乔木的藤蔓,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她另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脸上是得体又骄傲的笑容。
她穿着一条亮片鱼尾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顾太太”的身份。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星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脚冰凉。
她所有的从容和淡定,在看到这两个人时,轰然倒塌。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
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却撞上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紧接着是“叮铃哐当”一阵脆响。
她撞翻了一辆路过的侍应生的餐车。
高脚杯摔碎一地,酒液四溅。
年轻的侍应生慌忙蹲下去收拾。
周围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林晚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能感觉到,顾景深的视线,也正朝这个方向扫来。
她不能被他看到!
电光石火间,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看到了侍应生身上的制服——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和一条黑色的围裙。
就是它了。
她也立刻蹲下身,假装帮忙收拾玻璃碎片,将脸埋在阴影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压低声音道歉。
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她迅速抓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碎片,故意在指尖上划了一下。
“啊……”她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呼,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小姐,您受伤了!”侍应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没事。”
林晚星借着起身的动作,拉着他往旁边的服务通道走。
声音急切,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快带我去处理一下,这里交给别人。”
侍应生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听从。
服务通道里光线昏暗,隔绝了外面的衣香鬓影。
林晚星的心还在狂跳,她知道,自己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她找到了正在指挥后厨的陈嫂,一把拉住她的手。
“陈嫂,”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我遇到一个不想见的人。我不能出现在这里。”
“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套你们工作人员的衣服?我就待在后厨,哪儿也不去。”
陈嫂是个通透的人。
她顺着林晚星的目光朝露台瞥了一眼,立刻看到了顾景深和苏曼柔。
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看着林晚星苍白的脸,和手指上不断渗出的血珠,陈嫂一阵心疼。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小姐,您跟我来。”
几分钟后,林晚星从员工更衣室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漂亮的真丝长裙,穿上了侍应生的白衬衫和黑西裤。
腰间系着一条干净的黑色围裙。
她将长发利落地挽成发髻,用发网罩住,再微微低下头。
那个清冷明艳的珠宝设计师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模糊、毫不起眼的年轻侍应生。
陈嫂递给她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杯香槟。
“林小姐,您就在茶水间和后厨这边帮忙吧,这边清净。”陈嫂轻声安慰,“先生那边,我会去说的。”
林晚星端起托盘。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就这样,她成了这场盛大派对里,一个伪装的侍应生。
藏匿在最明亮的灯光之下。
***
林晚星端着托盘,金属的冰冷从指尖传来,让她狂跳的心找到了一丝支点。
她像一个真正的侍应生,垂着眼,将自己缩进那身不合身的制服里,藏在光影的交界处。
后厨和茶水间,成了她的避难所。
外面,是悠扬的爵士乐和觥筹交错的低语。
里面,是锅碗瓢盆的交响和食物的香气。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她产生了一种荒诞的平静。
她机械地将用过的杯子放进水槽,又从酒柜取出新的香槟,动作麻利,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陈嫂不时过来,用眼神询问她的状况。
见她还算镇定,便不再多言,只默默将一些轻松的活计交给她。
“姐姐,姐姐!”
几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安宁。
林晚星一回头,看见几个衣着精致的小朋友围在茶水间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
为首的小男孩,指着不知何时溜进来的欢欢,兴奋地问:
“我们能摸摸它吗?”
欢欢正用它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下地蹭着林晚星的裤腿。
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对周围几双渴望的小手视而不见。
它只认林晚星。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附近几个贵妇的注意。
“哎,这猫可真有灵性,这么多人,就粘着她一个。”
“是啊,我家的猫都拽得很,哪有这么亲人的。”
林晚星的后背僵住了。
她成了视线的焦点,哪怕这个焦点是以“擅长逗猫的佣人”身份出现的。
她能感觉到,不远处,顾景深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审视和不耐。
她蹲下身,假意安抚欢欢,实则想借猫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
“它有点怕生。”
她压着嗓子,模仿着陈嫂那种沉稳中带着点地方口音的语调。
“各位小少爷小小姐,得慢慢来。”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挠着欢欢的下巴。
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趴在她脚边。
孩子们见状,更加好奇,小心翼翼地围上来,试探着去触摸欢欢柔软的背毛。
欢欢出奇地没有反抗,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默许了这群小不点的“骚扰”。
“哇,它真的好乖啊!”
“姐姐你好厉害!”
孩子们的赞叹声此起彼伏,林晚星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能感觉到,顾景深和苏曼柔正朝这边走来。
苏曼柔挽着顾景深的胳膊,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对身边的女伴说:“到底是下人,也就这点本事,哄哄小孩子和畜生。”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进林晚星的耳朵里。
刺耳,又无比熟悉。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看来我今天请对人了。”
林晚星回头。
陆行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休闲西装,手里端着两杯果汁。
他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目光落在她和欢欢身上,温柔得像海城的月光。
他自然地蹲下身,将一杯果汁递给离他最近的小女孩。
然后对众人解释道:
“忘了给大家介绍,这位是陈嫂特意从国外请来的宠物营养师,姓林。”
“欢欢的饮食起居,都由林老师负责。今天人手不够,才临时请她客串帮忙。”
宠物营养师?
林晚星愣住了。
这个身份,既解释了她为何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又完美说明了欢欢为什么跟她如此亲近。
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周围的宾客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看她的眼神也从“一个佣人”变成了“一位专家”。
“原来是专家,难怪呢。”
“陆总真是用心,为了一只猫都这么费心。”
苏曼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刚刚的嘲讽,在“专家”这个身份面前,显得如此浅薄可笑。
她不甘地看了一眼林晚星,总觉得那张低垂的脸有些眼熟。
但昏暗的光线和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又让她打消了疑虑。
一个能被顾景深抛弃的女人,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陆行舟的座上宾?
顾景深则皱起了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个他本以为可以随意轻视的“下人”,却被陆行舟如此郑重地介绍。
更让他烦躁的是,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的气质。
即使穿着廉价的制服,蹲在地上,那挺直的背脊和优雅的手部线条,都让他心里莫名地烦乱。
陆行舟没有再理会旁人,他对林晚星说:
“林老师,你先带孩子们去那边的小花园喂点零食吧,欢欢今天过生日,也该吃点好的。”
他又对那群孩子眨眨眼,“林老师那里有猫咪能吃的特制小饼干哦。”
孩子们欢呼一声,簇拥着林晚星朝小花园走去。
一场即将爆发的危机,就这么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林晚星领着一群孩子,身后跟着黏人的欢欢,走在被灯光照亮的石子路上。
她能感觉到,顾景深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终于从她背上移开。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潜入深海的人终于浮上了水面。
小花园里,她从陈嫂提前准备好的食盒里拿出猫咪零食,教孩子们如何正确地投喂。
气氛轻松愉快,她暂时忘记了外面的那两个人,沉浸在与孩子和动物的相处中。
派对临近尾声,宾客们陆续告辞。
陈嫂找到林晚星,低声说:“林小姐,先生让您先别走。他说,外面可能不安全。”
林晚星心里一凛,她知道陈嫂指的是什么。
顾景深的偏执,她比谁都清楚。今晚他没发现自己,不代表他不会事后起疑。
她被陈嫂领着,从一条僻静的走廊,来到一间书房。
陆行舟正在里面等她。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递过来一杯温水,“还好吗?”
“谢谢你,今晚。”林晚-星接过水杯,指尖的温度让她纷乱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举手之劳。”陆行舟靠在书桌边,目光落在窗外。
他没有追问她和顾景深的关系,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太了解你的那位前任,但以防万一,今晚你住下吧。”
“客房都住满了,委屈你先住一下陈嫂女儿的房间,就在后院,很清净,也安全。”
他总是这样。
洞悉一切,却又给予最大的体面。
不逼问,不探究,只是提供一个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沉静,“我的客人,在我这里受了惊吓,是我的招待不周。这是我该做的。”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欢欢大概也希望你留下。”
这个理由,让她无法拒绝。
***
陈嫂女儿的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温馨。
淡黄色的墙纸,碎花窗帘,一张铺着柔软被褥的单人床。
窗外是寂静的后院,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规律声响。
比起顾家庄园那间冰冷空旷、充满了压抑回忆的主卧,这个小小的房间,此刻却像一个温暖的港湾,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林晚星洗了个澡,换上了陈嫂找来的干净睡衣。
她坐在床边,听着外面派对的喧嚣渐渐散去,引擎发动的声音由近及远。
最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应该走了吧。
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一股浓重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她躺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但执着的敲门声,将她从沉睡中惊醒。
“笃,笃,笃。”
声音来自后院通往这个房间的独立小门。
林晚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睡意全无。
这么晚了,会是谁?陈嫂?还是……
一个让她不敢深想的名字浮上心头。
她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那身形,她再熟悉不过。
是顾景深。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身形有些摇晃。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没有看猫眼,而是执着地、一下一下地敲着门。
林晚星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想起这间房在别墅的侧后方,相对独立,也最偏僻。
他是在找人?还是酒后走错了路?
“开门。”
门外传来他含混不清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晚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开门,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
“我知道里面有人,开门。”
他的耐心似乎在告罄,敲门的力道重了几分。
“我问你,下午在花园里照顾猫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她住哪?”
他果然起疑了。
他在找那个“宠物营养师”。
林晚星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手心全是冷汗。
怎么办?他要是再敲下去,肯定会惊动别墅里的其他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现在不是林晚星。
她是一个在这里工作的、有点脾气的“普通人”。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声线压得又粗又哑,还带上了一点刚被吵醒的不耐烦和浓重的乡音。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找人找错地方了吧!”
她的声音穿过门板,显得有些模糊。
门外的顾景深动作一顿。
这个粗嘎的声音,和他记忆中林晚星清冷温润的嗓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我找今天那个宠物营养师。”他似乎清醒了一点,但语气依旧傲慢。
“找什么营养师?人家是陆先生请来的贵客,早坐专车回去了!”
“你这人有毛病吧?跑到下人房来找贵客?赶紧走,赶紧走!再敲我可要喊保安了!”
林晚星一边说,一边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像是翻身下床时撞到了什么东西。
这番粗鲁又合乎逻辑的抢白,彻底打消了顾景深的疑虑。
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下人,绝不可能是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顺隐忍的林晚星。
他心里那点荒唐的猜测和莫名的熟悉感,被这粗鄙的腔调冲刷得一干二净。
“哼。”门外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紧接着,是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林晚星维持着戒备的姿势,在门边站了足足五分钟。
直到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动静,她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后背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险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感到一阵后怕。
她低估了顾景深的执念,也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只要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她就无法真正地放松。
就在这时,又一阵极轻的、节奏独特的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是陆行舟。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暗号。
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陆行舟站在门外,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
他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将一个崭新的、未拆封的手机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备用机。”他说,“原来的号码可能不安全了。”
“这部手机里的号码只关联了我的手机,通讯录里也只存了我一个人的。有任何事,随时打给我。”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但他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递给她一个最实际的解决方案。
没有居高临下的同情,没有刨根问底的冒犯。
只有恰到好处的保护和不动声色的尊重。
林晚星接过手机,盒子的棱角硌在手心,微微发烫。
“陆行舟,”她抬起头,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谢谢你。”
“不用。”陆行舟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早点休息。”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他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中,像一棵沉默而坚定的树。
林晚星握着手里的手机,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仿佛被这片温柔的月光,悄悄地融化了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