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一轮冷冽的满月高悬,清辉如练,将戈壁雅丹地貌照得一片银白,嶙峋的土丘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更添几分神秘与苍凉。远处,一座悬崖上,一只孤狼正仰首对月,发出悠长而凄厉的嚎叫,声音在旷野中回荡,穿透寂静的夜。
山洞内,跳跃的篝火成为唯一的光与热源。裴岑仰卧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火光映照着他苍白却依旧轮廓分明的脸。汗水与血污已被拭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那双总是锐利如星的黑眸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因为失血与疼痛,他原本红润的唇色变得浅淡,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线清晰得如同刀削斧凿,即使处于昏迷状态,那微锁的剑眉也透着一股不容折损的英气与坚韧,仿佛他的意志并未因身体的虚弱而动摇。
黑衣男内心独白:男人帅到极致…原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宛如雪岭孤松,寒潭映月,带着锋刃般的锐利,竟让人移不开眼。
这念头一闪而过,黑衣男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减。他小心地用匕首划开裴岑左胸处浸透暗血的衣衫。布料撕裂,露出其下的肌肤——并非文弱书生的白皙,而是常年习武之人特有的、覆盖着一层匀称薄肌的蜜色胸膛,宽阔而结实,线条流畅紧致,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然而此刻,一柄乌黑的短刀正狰狞地嵌在左胸上方,周围的皮肤已肿胀发黑,毒纹如蛛网般蔓延,破坏了这份美感,透着致命的危险。
黑衣男眼神一凝,不再犹豫。一手稳住裴岑的身体,另一手快如闪电般握住刀柄,猛地发力!
“呃……”即使在昏迷中,裴岑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颤一下。
短刀被拔出,一股泛着腥臭气的黑血立刻涌出。黑衣男动作极快,立刻用准备好的解毒药草冲洗伤口,挤压毒血,直到流出鲜红的血液。随后,他取出针线,那针细如牛毛,手法娴熟利落地进行缝合,针脚细密整齐,显是极有经验。最后撒上止血生肌的药粉,用干净的布条紧密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胸前贴身挂着一个古朴的、巴掌大小的扁圆银壶里,倒出一粒散发着奇香的黑色小药丸。轻轻撬开裴岑紧闭的牙关,将药丸塞入其舌下。
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却极耗心神。黑衣男额上以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疲惫地吁了口气,向后靠在离裴岑不远的洞壁上,闭目养神。洞外,孤狼的嚎叫声再次响起,悠远而苍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男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无声地走出洞外。
天光渐亮,晨曦取代了月光,透过洞口照入。裴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感率先袭来。
然而,下一秒,他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一只体型硕大、毛色灰白的狼,就在他三尺开外!那狼睁着一双独特的、呈杏仁状且明显倾斜的眼睛,琥珀色眼冰冷地凝视着他,露出森然的凶光。它身体后倾,前爪微屈刨地,咧开的嘴角露出尖锐骇人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噜声,一副随时准备扑咬的攻击姿态!
狼?! 裴岑心中大骇,求生本能让他瞬间忽略剧痛,右手猛地向身旁摸索——他的环首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就在他即将握刀暴起的刹那,一个低沉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大满,别吓他。”
随着话音,那个黑衣男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夜行衣,面巾、围帽、手套齐全,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他随手将一只刚猎到的、还在滴血的野兔扔在地上,又将一个用草绳编织的小筐放在墙角,筐里隐约有活物动弹,似乎是几只野羯子。
那被称为“大满”的狼,闻声竟真的收敛了凶相,喉咙里的呜噜声消失了。它甚至歪了歪脑袋,而那双冰冷的狼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近乎“狡黠”的光,咧开的嘴角弧度变了变,看起来……竟然像是在笑?
什么鬼?这狼成精了不成? 裴岑惊愕莫名,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但警惕未减。他注意到自己胸前被妥善包扎的伤口,立刻明白了现状。
他挣扎着,忍着眩晕和疼痛,踉跄地站起身,对着黑衣男郑重地抱拳,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在下裴岑,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不知恩人高姓大名,该如何称呼?”
黑衣男正蹲在火堆边,开始熟练地清理那只野兔,头也没抬,声音透过面巾传来,显得有些沉闷:“我姓孟。”
言简意赅,并无多话。他动作麻利地将兔子串好,架在重新燃旺的火堆上烤灼,又去处理那几只羯子。
裴岑紧紧地依靠着石壁,以确保自己能够站稳。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位“孟”姓黑衣人身上,开始仔细地端详起他来。
黑衣人身材修长,大约有七尺高(约1.68米),虽然在男子中并不算特别高大,但他的身姿却异常挺拔,给人一种优雅而自信的感觉。他的全身都被黑色的夜行衣紧紧包裹着,连一寸皮肤都没有露出来,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一般,充满了神秘感。
这个人与狼为伴,行事诡异,身手不凡,然而却又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这样矛盾的行为让裴岑对他充满了好奇,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裴岑暗自思忖着,试图从对方那极少的肢体语言和眼神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然而,黑衣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他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行动简洁而利落,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一股烤肉的诱人香气弥漫在山洞内。这股香气混合着药草的淡淡苦味,形成了一种温暖的生活气息,暂时驱散了洞内的荒寒与洞外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