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
他狐疑地接过围裙,手指笨拙地帮柳如烟系好带子,倒也不是他笨,而是怕手指碰到柳如烟单薄的衣服,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哪里怪怪的。“那个,柳姐,我……我先出去忙了哈!”说完不等柳如烟回应,他转身就往厨房外跑,脚步快得像在逃。
“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厨房里传来柳如烟爽朗的笑声,跟刚才的慵懒又不一样,透着股大大咧咧的劲儿。
“神经病啊?“韦小宝站在书店中央,听见笑声忍不住皱眉,心里满是疑惑。他回想一个多小时前,柳如烟还是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小姑娘,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个人?“该不会是双重人格吧?“
”幸会“
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韦小宝回过头——只见一个穿干练休闲西服的男人站在那里,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正是早上那个在收银台敲手机的收银员。
“幸会,某姓诸葛,名司马,乃此书店收银者也。君晨时寻我,吾非故慢,实未闻君言也。“诸葛司马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
韦小宝愣了愣,理解了下他说的话,这是打招呼?自我介绍?可为什么要用文言文呢?他没记错的话,早上他看见对方手机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宝贝儿,你是唯一一个“这样字样的现代文。[中二病吗?]韦小宝暗想。
至于对方说的话,前两句他很容易理解,后两句……韦小宝思索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应该是说,早上怠慢是因为没有听见。
“你没听见,怎么知道我找你了?“韦小宝问道。
诸葛司马被问得一噎,推眼镜的手顿在半空,眼神有点飘忽:“额……此者,柳如烟告吾也,然,确是彼女所言。”
韦小宝翻了个白眼,当时柳如烟在厨房,告诉个鬼。
“老六!老六!你给老娘出来!”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从厨房炸开,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像个炸毛的小炮仗。韦小宝正跟诸葛司马僵在原地,听见这声喊,心里先犯了嘀咕:“老六?这书店里还有叫老六的人?”他左右扫了眼——书店内空无一人,只有庭院里煮茶的客人偶尔传来几句闲谈。
他转头看向诸葛司马,试探着问:“你是老六?“
“汝乃老六,汝阖家皆老六也!“诸葛司马面色不善,语气里满是嫌弃,转身就走回收银台。
“至于吗?不就问了一句。“韦小宝挠了挠头,更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嗖”地从旁边的书架上窜下来,圆滚滚的身子直奔厨房——不是那只偷牛排的比熊犬是谁!
“比熊犬!你居然还没走?”韦小宝又惊又气,自己这一个小时忙前忙后,居然没发现这小家伙一直躲在书架上。
他心里立刻有了猜测[肯定又是奔着牛排来的,这狗鼻子也太灵了!还好我聪明,刚才花了几十大洋定外卖送了块生牛排过来,偷偷补做了一块,毕竟在西餐厅直接定牛排太贵了。虽然一面煎糊了,但柳姐应该发现不了,等会柳姐做完另外两份,那份烧焦的正好我自己吃。]
他赶紧跟进厨房,刚掀开布帘,就看见柳如烟正叉着腰,对着地上的比熊犬“河东狮吼”。韦小宝心里暗喜:“这就对了!终于有人治治你这偷嘴的傻狗!”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柳如烟指着比熊犬,气冲冲地骂:“老六!我辛辛苦苦给你做的牛排,你就这么放着?一口没动?老娘为了学煎牛排,特意去米其林餐厅偷师一个月,现在你口味刁了?今天你必须当着老娘的面吃干净,不然从明天开始,你就自己去翻垃圾桶,老娘这里一口吃的都没有,让你当流浪狗!”
柳如烟越骂越起劲,而那只被叫做“老六”的比熊犬,抬眼瞥了瞥她泛红的眸子,居然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慢悠悠跳上餐桌,低头啃起了牛排。啃到一半,它还不忘抬眼,给站在门口一脸懵的韦小宝递了个白眼——那眼神里的带了两分怨恨。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娘委屈你了?骂错你了?”柳如烟看见比熊犬的白眼,火气又上来了,伸手就要敲它的脑袋。
这次比熊犬学乖了,赶紧使劲摇头,尾巴也象征性地晃了晃,一副“我错了”的模样,嘴里却没停,继续啃着牛排。
“它居然能听懂?还会摇头?”韦小宝彻底傻了,再看看那只比熊犬啃的牛排——底部明显有焦黑的痕迹,分明是自己刚才补做的那块!他悄悄放下门帘,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心里终于理清了头绪:“难怪我问诸葛司马是不是老六时,他反应那么大,感情在他眼里,我是在骂他是狗啊!这书店里的人和狗,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韦小宝靠在书店的书架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理清这半天的混乱:“有点乱,我得捋捋。“他闭着眼回忆——那只叫“老六“的圆滚滚比熊犬,是书店养的;牛排是专门给它准备的;它还通人性,能听懂人话,甚至会翻白眼、装委屈……
“差不多把这狗的事儿搞明白了。“他睁开眼,又琢磨起店里的人,“然后是人。柳如烟,严重点说像有双重人格,轻了说就是性格多变,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炸毛的。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最多是个爱演的古灵精怪小丫头。至于诸葛司马,中二癌晚期,斯文败类,而且应该没什么文化,他难道不知道文言文是书面文吗?古人说话用的也是白话文。”
一番“精准”分析下来,韦小宝得出结论:“这家店的人挺狗的,狗挺人的。”
“吃饭了!”厨房里突然传来柳如烟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狗都吃上牛排了,人该吃什么好的?”韦小宝心里嘀咕,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家店的店员不靠谱——柳如烟逃工、诸葛司马摸鱼,但伙食是真的硬啊。
他一脸期待的走进厨房,看见餐桌上摆着三大碗打卤面,卤汁裹着面条,上面撒着葱花,香气扑鼻。韦小宝愣了愣——说好的“硬伙食”呢?再看柳如烟,已经端着碗吃了起来,手里还攥着一瓶“勇闯天涯”,一口面条一口酒,仰头猛灌时,头发丝都跟着晃。
诸葛司马抱着手机走了进来,也径直坐下,看都不看碗里是什么,就夹起一筷子往嘴里塞,眼睛没离开手机。嘴里嚼着面,手指还在屏幕上飞快打字,发完一条群发消息,又点开逐个根据不同的回复消息,发送着不同的信息。
韦小宝压下心里的吐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也拿起筷子跟着吃面。面条筋道,卤汁咸香,味道其实不错,可他看着柳如烟喝酒的架势、诸葛司马玩手机的专注,餐桌一角正一脸委屈吃着牛排的“老六”,时不时还冲着他翻着白眼,嘴里的面又不香了。
“宝子,喝酒不?陪姐喝点。“柳如烟举着酒瓶,冲他晃了晃,酒液在瓶里荡出泡沫。
“咳咳……就着面喝?“
柳如烟愣了一下,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我记得,有拉条来着。”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书店,韦小宝算是彻底见识了柳如烟的“善变“。上午那个轻声细语教他摆书、做小食的温柔姑娘,仿佛换了个人,不,没有仿佛。
他刚把一本平装书放错书架,柳如烟就凑过来,语气里满是嫌弃:“宝子,这书是这么摆的?老娘上午不是教过你了吗?没长脑子啊?“
可没等他委屈完,柳如烟又突然软下来,伸手要拉他:“小宝,累了吧?快到姐姐怀里来,姐姐给你捏捏肩,放松放松。”韦小宝吓得跑开了三丈远。远处趴在书架上的比熊犬看见韦小宝狼狈的样子,居然兴奋的跳了几下,咧开嘴叫了几声。
等发现厨房的垃圾篓里的牛骨,柳如烟的眼神又变了,带着点戏谑:“宝子,垃圾桶里怎么有块牛骨?你中午偷吃了?那可是给老六准备的狗粮,你爱吃狗粮啊?”
“柳姐,那个……冰箱里的牛排,你知道数目不?”“不知道啊,怎么了?”
没过多久,她又端着个盘子过来,笑容讨好:“小宝,来,姐姐给你做了份狗粮——不是狗粮,是牛排!你试试菜,给老六做的它都吃腻了,肯定是我手艺退步了,你帮老六试试。”
见韦小宝不肯接,柳如烟直接耍起了赖:“宝子,你必须吃!你再不吃,老娘可要撒娇了啊!”
转头看见诸葛司马在旁偷笑,她又把矛头对准他:“马子,你别笑!你也吃!哎呀,你别抢啊。谁让你吃牛排了?老娘让你试狗粮!”
韦小宝一边躲着递过来的盘子,一边在心里叹气:“呵,女人”,他看见远处因为他的狼狈而兴奋的比熊犬,“呵,死狗”。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点下班时间,韦小宝只觉得如蒙大赦。刚走到门口,“叮铃——”一声风铃声突然响起。
他逃也似的跑出书店,听见铃声,下意识停下脚步回过头——石门紧闭,没见柳如烟和诸葛司马出来。韦小宝挠了挠头,之前还好奇为什么他们听见风铃就往外跑,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不再多想,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此时的书店里。诸葛司马推了推眼镜,语气恳切:“虽不知其事何故而频发,然,柳姐,此番汝往,下次吾必不与汝争。”
“凭什么老娘去?“柳如烟叉着腰,翻了个白眼,“中午那死丫头不和你争,怎么现在知道躲了?要不是后来又冒出来第二只墨客,老娘还醒不过来呢!”
“柳姐,汝知吾之境况,令吾缄口不言,胜杀吾也。”诸葛司马苦着脸。
“你也知道老娘的情况!”柳如烟声音提高了些,“你只是不能说话,但老娘要是去了,明天你都见不到老娘。”
“明人不言暗语。”诸葛司马叹了口气。
“咳咳……马子,姐这次让你也不是不行。”
“一符隐身。“诸葛司马立刻开口。
“你打发要饭的呢?“柳如烟嗤笑一声。
“然则一符穿墙。“诸葛司马赶紧改口。
“老娘的瞬身符今天用没了。”柳如烟抱臂。
“此易耳!“诸葛司马立刻应下,“姐,吾予汝二符瞬身!”
柳如烟摇头,“一张隐身符、一张穿墙符,再加五张瞬身符。”
“柳如烟!“诸葛司马瞪圆了眼。
“何?不愿耶?”柳如烟挑眉,学着诸葛司马说话的语气说道,作势要转身。
“……可,算汝狠!成交!”诸葛司马咬了咬牙。
暮色漫进幸福小区的楼道,昏黄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韦小宝站在601室门前,手指刚落下,就听见门内传来熟悉的女声:“谁?”
他的动作顿了顿——是晓洁的声音没错。
韦小宝心里犯了嘀咕,又试探着敲了一遍同样的节奏:“砰、砰砰、砰。”
“谁啊?”门内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带着点刻意的平静,听不出半分熟人间的熟稔。
这一次,韦小宝彻底确定:门内一定有情况。
汪晓洁和韦小宝的关系很微妙,他们一起生活了10年,对,韦小宝今年才18岁,他们一起就生活了10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由于男女有别,每次韦小宝开门前,都会先敲门,避免尴尬。虽然汪晓洁经常说自己又不会在客厅不穿衣服。但韦小宝还是坚持这么做。不过为了区别于外卖快递物业,敲门逐渐演变成了暗号。汪晓洁听见暗号后,一般不会理会,韦小宝就会自己开门进去。
可今天,他敲了两次暗号,晓洁都回复了。
韦小宝的脑子飞快转着:“两种情况——要么里面的人不是晓洁,听见敲门声询问很正常;要么就是晓洁遇到了危险,在给我传递信号。刚才的声音明明是她,错不了,那就是第二种。是打劫?还是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