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在王府碰了一鼻子灰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丞相府,自然也传到了沈如玉耳中。
她正在窗前抚琴,听到心腹丫鬟的回报,纤纤玉指猛地按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她真是这么说的?”沈如玉的声音依旧柔美,眼底却淬了冰,“代表王府颜面?按规矩递帖子?她沈婉也配!”
丫鬟战战兢兢:“是…是的,小姐。王妃她…态度很是强硬,柳姨娘都被噎得说不出话…”
“王妃?”沈如玉冷笑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嫉恨,“不过是个替嫁的弃子,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定是攀上了摄政王,有了几分底气,便不将娘家放在眼里了。”
她站起身,裙裾摇曳,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倾城绝色的容颜和温婉柔弱的气质,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攀上摄政王又如何?一个残废的王爷,朝不保夕,岂能与太子殿下相比?”
她绝不能允许沈婉借着摄政王妃的身份,坏了太子殿下的事,或者…甚至影响到太子殿下对她的印象。
“备车。”沈如玉吩咐道,“去太子府。”
—
东宫。
太子萧煜正在书房作画,画的是一幅墨兰,清雅孤高。听闻沈如玉求见,他笔下未停,只淡淡道:“请她进来。”
沈如玉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未语先蹙眉,眼中含着一层薄薄水雾,我见犹怜:“殿下…”
“如玉来了。”太子放下笔,笑容温润,“何事愁眉不展?”
“殿下,”沈如玉轻咬下唇,语气带着担忧和一丝委屈,“听闻姐姐在王府…似乎与王爷相处尚可,这本是好事。可…可她今日竟对母亲恶语相向,还将母亲赶了出来…母亲回去后伤心不已,如玉实在担心…”
她巧妙地将柳姨娘碰壁说成是沈婉“恶语相向”,颠倒黑白。
太子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闪动:“哦?有这等事?婉婉她…性子似乎变了不少。”他那日见到的沈婉,确实与记忆中怯懦沉默的模样相去甚远。
“是啊,”沈如玉顺势接话,语气更加忧心,“姐姐自幼性子软糯,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娘家人都生分了。如玉实在是担心,姐姐她…她会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毕竟摄政王府…”
太子眸光微沉,“王府之事,不便妄议。”太子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婉婉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皇婶,你我也该注意分寸。”
沈如玉心中一紧,太子竟维护她?她连忙道:“殿下说的是,是如玉失言了。如玉只是担心姐姐,也担心…她如今身份不同,若言行有失,恐会牵连殿下声名。毕竟那日殿下是好意探望,却惹得姐姐误会…”
太子笑了笑,未置可否,只是道:“你的心意,孤知道了。此事孤自有计较。你且回去宽慰柳姨娘,就说孤会寻个时机,再与皇婶分说一二。”
听到太子承诺沈如玉心下稍安,又温婉地关怀了太子几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走后,太子脸上的温润笑容渐渐淡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的景色。
新婚那夜,沈婉…确实变了。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若不能为他所用…那便只能毁掉。
“来人。”他低声吩咐。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去查,盯紧摄政王府,我要知道王妃每日的一举一动。”
“是。”黑影领命,消失不见。
几日后,一封措辞典雅、情真意切的拜帖送到了锦墨堂,落款是沈如玉。帖中言辞恳切,表达姐妹思念之情,恳请过府一叙。
沈婉看着帖子,冷笑一声。
她本想直接回绝,但转念一想,一味躲避并非良策,反而显得心虚。正好也可借此机会,探探这位“好妹妹”的底。
翌日,沈如玉果然盛装而来,一袭白衣,楚楚动人,见到沈婉便亲热地迎上来:“姐姐!”
沈婉淡淡一笑,避开她的碰触:“妹妹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沈如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漾开甜笑:“自然是想念姐姐了。姐姐在王府可好?王爷他…没有为难你吧?”她压低声音,一副担忧模样。
“王爷待我很好,不劳妹妹挂心。”沈婉语气疏离,请她入座。
沈如玉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厅内布置,虽然比新婚时好了些,但比起真正的王妃规制仍显简朴,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虚与委蛇地聊了一会,沈如玉话里话外都在打探王府内情和萧彻的伤势,均被沈婉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见套不出话,沈如玉眸光微转,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低落下来:“姐姐,其实今日来,还有一事…那日太子殿下回去后,心中一直不安,总觉得那日唐突,惹姐姐生气了…殿下他…其实一直很关心姐姐的…”
她仔细观察着沈婉的表情。
沈婉心中警铃大作,太子的试探。
她面露讶异:“妹妹此话何意?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何须向我解释?如今我既已嫁入王府,自当恪守妇道,昔日种种,皆如过眼云烟,还请妹妹和殿下…都忘了吧。”
她这番话,既撇清了自己与太子的关系,又表明了自己安于现状的态度,滴水不漏。
沈如玉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斩断过去,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沈婉蹙眉问道。
一个小丫鬟慌慌张跑进来:“王妃娘娘,不好了!是、是赵嬷嬷!她不知怎么突然发起疯来,口吐白沫,指着您的院子大喊…大喊有妖孽作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