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霍连溪被德森的态度噎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又要去搞事情,正愁该如何拦下乱来的皇帝,就看到德森身后沉默的少女。
“肖助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霍连溪总觉得这个冷漠的神秘少女身上,有着熟悉的感觉。一向冷漠严肃的自己,不知不觉在向她靠近,似乎在肖清凌身边时,肩上的担子有人一起扛,内心的依赖和安心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龙箫也是这样,纤瘦的身体仿佛带着希望的曙光,只要她出现,所有困难就有了可以依靠的后盾。霍连溪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拉着龙箫蹲在实验室,两人一起讨论种种烦心事,女人身上的气息总能让他冷静下来,在龙箫温柔的声音指引中,找到问题的根本所在。
而现在,那个缩在实验室里的男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却被理智按在原地。
霍连溪憎恨德森有很多原因,而现在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他竟敢找人代替龙箫的位置!无论肖清凌有多强大,和龙箫是否相似,德森将自己的生命甚至精神寄托在这个神秘的少女身上,就是对龙箫的背叛!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霍连溪自己也在肖清凌身边找到了诡异的归属感。就算肖清凌和龙箫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那份不自觉的依赖让霍连溪警铃大作。
龙箫已经离去,德森还要找一个诡异的冒牌货来侵占他仅剩的回忆吗!霍连溪将自己一头埋进研究中,可依旧无法隔绝滔天的思念。合作的科研伙伴,是霍连溪最后的底线,饮鸩止渴般的缓解,在亲近和抗拒间挣扎。
“我的上司不是你,并不需要向你汇报行踪。”看着昔日好友为了他们的理想鞠躬尽瘁的模样,龙箫却更想与他划清界限,“霍老师,你的工作是研究,现在你已不再活跃于战场之上,便无权过问。”
你已经不是我身边的参谋了,向前走,不要困在原地。
看着德森和肖清凌离开的背影,霍连溪仿佛看到那个诀别的夜晚。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告别,他还在期待着龙箫凯旋归来,一起继续攻克凯科根据地的困境,结果却传来统领阵亡的噩耗。如车轮般滚滚而来的事情发展,撵着他向前跑。
漫天的烟尘中,女人的背影被黄沙吞没,霍连溪只能狼狈地守住记忆中的她,在腥风血雨中护住最后的净土。
“箫,为什么不告诉溪呢?”应龙盘踞在魂境中,月莲光相散发着清幽的流光,与龙箫死水般的心境截然不同,“你明明也很想念溪他们,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这又没有坏处。”
“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但溪不一样。”进入自己的结界后,龙箫看了一眼始终在她身后半步的德森,唤出应龙,亲昵地磨蹭鼻头处的龙鳞,“如果我自己出现在他面前,那就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骑在腾飞的龙身上,身后是红龙的气息,龙箫凝聚一丝灵魂之力,吩咐卡俄斯继续监控霍连溪的研究进展。
“我要他自己爬出来,再选择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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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让缩小的红龙站在自己肩膀上,SS级自然N系灵魂之力扫荡过这片污染地块,先一步震慑盘踞在周围的变异兽。龙箫太过强大,德森总觉得自己在她身边可有可无,他也想守护现在的龙箫,再次争抢她的视线,让她少用一丝力量。
“这里是箫和笙的家。”同样缩小的应龙盘在龙箫脖颈上,一尾巴甩开红龙凑过来的脑袋,“箫和笙刚来到华夏根据地时,这里还是被庇护的地块,现在已经成了污染区。”说罢撇撇嘴,就差把垃圾皇帝四个字扣德森脑门上了。
德森倒是没在意应龙的嫌弃,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龙箫的过去,恨不得将这个破败的小屋子揣兜里,放在自己的收藏室里天天瞻仰。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上灼烧的灵魂之力,大手抚上残缺的门框,透过破败的外表,依稀还能看到幼小的龙箫带着更小的龙笙,在小小的门框内依偎取暖。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朝圣般地跟着龙箫走进破败的小屋,心疼地接住被主人无情踢开的家具残骸,“别呀箫,轻点儿,你都不怀念和笙一起居住的日子吗?”
龙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想理会德森的痴汉行为。她当然怀念,龙笙是她坚持的动力,现在也是。可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唯一的亲人能逃离那段可怕的过去,包括龙箫自己,也是旧日的幽灵,无法阻拦亲人拥抱幸福的步伐。
昨日之忆不可追,追不上也不能追。
这些过去和考量不必向外人言说,更不能向亲人坦白,只能留在龙箫心里,与应龙和卡俄斯分享。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德森知道自己在龙箫的心防上撞得头破血流,但他不会放弃,迟早有一天他会得到想要的,“这里也有要研究的异种吗?交给我吧。”
“你有什么用?上赶着被异种污染吗。”龙箫不接受德森的殷勤,示意他后退些,“说了来找武器,让开,我要炸了这里。”
“不不不等会等会!”德森一听就炸了,这可是龙箫的家,怎么能说炸就炸,“箫,你的武器在哪?我帮你去取,别破坏这里!”
龙箫难以理解德森的想法,龙笙也无法穿过污染回来,要不是这地下还埋着曾经用过的武器,这小房子早就被肆虐的异种和变异兽破坏殆尽。“你什么毛病,一堆破石头还有什么好留的。”龙箫不愿意待在这里太久,过往美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提醒现在这个冷血的怪物回不去的曾经。
“这是箫的过去,我当然要好好珍惜。”德森拉着龙箫走出房子,SS级灵魂之力小心翼翼地收起破坏性,将破旧的小建筑包裹收入储物空间,“就算箫不想要这些回忆,我也要收着。”
“我说过,我会拥有你的一切,你也阻止不了。”在面对珍宝时,德森的强硬和贪婪破土而出,墨绿的眼眸将龙箫的回忆收入囊中,用自己的记忆承载她的过去,“我连你的残魂都不放过,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让它消失呢?”
“变态。”言简意赅地评价德森,龙箫确实也管不着他的所作所为。留着也好,就当提醒自己不要追忆过去。
这间小屋是龙箫自己搭建的,用了一些应龙的力量,因此并没有很严谨的建筑结构。本应是地基的位置,被一个小小的盒子占据,强大的灵魂之力在其中萦绕,散发着远古神龙的威压,震慑附近的怪物无法靠近。
“去吧。”应龙从龙箫身上离开,落到小盒子上。一刹那,磅礴的能量扩散开来,不属于此间的威压狠狠震慑了四周的生灵。红龙熔岩般的瞳孔竖立,不自主地做出臣服的姿态,还带着恐惧的战栗。
德森仿佛看到无数恐怖又不可名状的存在,从黑暗的深渊伸出各异的利爪触手,将无法呼吸的自己轻松碾压。直到穿过呼啸着的怪海,熟悉的治愈气息从尽头传来,终于将僵硬的身体和神智唤醒。
记忆中美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脚下是飞舞的洁白花雨,胸口却流出汩汩鲜血,染红了纷飞的花瓣,化为鲜红的血莲,盛放在黑夜神秘的面容之上。
“……放手。”龙箫自己感受不到这强大的能量冲击,却被暴起的德森一把抱住。她还能感受到德森双臂的颤抖,龙箫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也许是恐惧,也或许是偏执。
德森依旧死死抱着龙箫,少女娇小的身躯比皇帝陛下小了两圈,却挺拔地站立着,强大又不容亵渎。德森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对于龙箫来说只是稍微紧了些,能轻易扭断A级变异兽的臂膀,现在抖得几乎控制不住力气。
叹了口气,龙箫认命地发动灵魂之力,探入德森的脑海。
血红的花海中,德森半跪在地,抱住龙箫血流不止的身躯。那些诡异的存在依旧在四周哭嚎,庞大的身躯撞在光芒的边缘,试图侵染死去的灵魂。德森的理智和力量消失殆尽,只剩下那个带着弟弟紧紧跟在女人身边的本能,他感觉难受极了,他想和龙箫永远在一起,想为龙箫分担一些责任,却不知怎么变成现在的局面。
不,他不想这样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箫……箫姐姐,快醒醒啊。”无助地摇晃着龙箫的身躯,德森幼小的身躯已经接不住离去的女人,只能尽力地趴在龙箫身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逐渐冰凉的家人,“别走,别丢下我,呜呜呜呜。”
“德森。”
冰凉的声音在身后呼唤自己,德森的视线已经被泪水糊住,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箫……”明明看不清,德森却笃定地认出那人是谁,灵魂震颤着靠近冷漠的人,试图温暖那份死去的情感,“别走,我害怕,这里好可怕。”
看着抱着自己的小家伙,龙箫还能感受到血的温度,自己上辈子的遗体躺在面前,龙箫却没什么波动。那是龙箫死去的仁慈和妄想,就让它留在原地。
牵起啜泣的小德森,棕发绿眼的小家伙哭得像个伤心的小天使,一点也看不出杀人凶手的残忍。龙箫带着德森离开,光芒始终照耀着他们,隔绝那些怪物的侵扰。
“箫。”小德森依偎在龙箫身旁,小手一直紧紧抓着她冰凉的手,像是一团小小的温暖火焰,“对不起,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我好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