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事太大了……”我喃喃自语，“得跟婆婆商量商量？她见多识广……虽然迷信了点……” 婆婆是退休教师，应该……也许……能理解？
说曹操曹操到！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清脆响起！
“乐乐！奶奶回来啦！看奶奶给你买什么好东西啦！” 婆婆洪亮又充满喜悦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
我魂飞魄散！一个鲤鱼打挺（没打起来，腰闪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目光惊恐地扫向茶几——上面还摊着那个变了局部橡胶轮胎纹路的手机壳！旁边是那块已经恢复成纯棉但边缘还沾着点可疑童子尿痕迹的口水巾！更要命的是，叶小乐正被他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吸引，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而他的小手，正精准地拍向茶几上那个……塑料摇铃！
“不要！”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飞扑过去！
晚了！
叶小乐的小手“啪”地拍在了塑料摇铃上，时间：大约2秒？然后他兴奋地看向门口，等着奶奶抱抱。
婆婆拎着大包小包（疑似新玩具和菜），满面红光地走进来：“哎哟我的大孙……咦？莎莎你干嘛呢？趴茶几上练蛤蟆功？”这里顺便提一句，自从儿子有了小乐这个名字以后，我之前的小名乐乐就被我儿子成功继承了，而我，改名马莎这件事好像也被所有人接受了，因此我有了一个新的小名——莎莎！！
我趴在茶几上，用身体死死盖住那个摇铃和手机壳，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什么妈！我…我找掉地上的头发呢！您回来啦？累不累？”
婆婆狐疑地看着我奇怪的姿势，又看看在婴儿车里手舞足蹈的叶小乐，放下东西走过来：“找什么头发，快起来！看看我给乐乐买的新玩具……咦？”
她的目光，锐利如退休老教师批改作文时的红笔，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体没完全盖住的地方——那个塑料摇铃。
就在此时！
摇铃在婆婆的注视下，在我绝望的目光中，开始了它的表演！
塑料的光泽迅速褪去，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灰白色的、毛茸茸的短绒毛！整个过程快得像按了快进键，不到十秒！一个崭新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像长了霉的蒲公英成精了一样的摇铃，赫然出现在我家光洁的茶几上！
空气瞬间凝固。
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叶大伟穿着超人服在天上飞。
我趴在茶几上，心如死灰，感觉社会性死亡就在眼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死寂。只有叶小乐不明所以的“啊啊”声。
婆婆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要把客厅里所有的氧气都吸光。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凑近了那个毛茸茸的摇铃，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毛茸茸的触感反馈回来。是真的毛！不是幻觉！
婆婆猛地直起身，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震惊、茫然、困惑，最后统统转化为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混合着巨大忧虑和某种奇异兴奋的光芒。她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得能穿透我的天灵盖。
“莎莎……”婆婆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甚至……一丝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瞒不住了。我哭丧着脸，从茶几上爬起来，把那个毛茸茸的摇铃拿起来，又指了指旁边那个局部橡胶轮胎纹路的手机壳，再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暗示床单事件），用最简洁、最快速、最不中二（尽量）的语言，把我这两小时的科研成果——那份《叶小乐异能使用说明书（V0.1测试版）》的核心要点，一股脑儿倒了出来。重点强调了“不可控”、“延时触发”、“材质转换”、“只能变见过的”、“十五分钟变回原样”以及“睡着时安全”。
婆婆听着，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听到“材质转换”时，她倒抽一口冷气；听到“十五分钟变回原样”时，她眉头稍微舒展；听到“不可控”和“只能变见过的”时，忧虑再次爬上眉梢。最后，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目光深沉地看着婴儿车里那个正试图把新买的玩具包装盒往嘴里塞的、天真无邪的胖孙子。
然后，婆婆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她走到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反锁好，又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紧了窗帘。客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她走回来，双手重重地按在我的肩膀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严厉，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每一个字都像用锤子敲进我的耳朵里：
“莎莎！听着！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乐乐他爸托梦知不知我不管！但绝对！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妈你爸也不行！一个字都不能提！听见没有？！”
我被她前所未有的严肃吓到了，下意识地点头：“妈…为什么？”
“为什么？！”婆婆的呼吸都急促了，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你忘了？九十年代气功热那会儿！多少孩子有点稀奇古怪的表现，被拉去做什么‘人体科学’研究！结果呢？有几个是好好的出来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研究所！打着科学的名号！干的什么勾当？！乐乐这能力，要是被人知道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那个毛茸茸的摇铃（此刻它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回了硬塑料）和那个局部橡胶的手机壳（也恢复了原状）。
“他们会把他当成什么？怪物？还是……宝贝？”婆婆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会把他关起来！研究他！像研究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在他身上做各种实验！看看他这能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来的！能用来干什么！为了他们的‘科学’！为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管乐乐只是个百天的孩子！不会管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疼！他们只会想方设法榨干他身上的每一分价值！”
婆婆的手用力收紧，捏得我肩膀生疼：
“莎莎！你想过没有？到那时候，我们还能见到乐乐吗？他还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吗？他这辈子……可能就毁了！彻底毁了！我们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轰！”
婆婆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之前我只担心异能本身对孩子的危险，担心他伤到自己或别人，担心生活不便……可我从未想过，这异能本身，对叶小乐来说，才是最大的危险来源！来自外界的、贪婪的、冰冷的危险！
一想到我怀里这个软乎乎、只会啃脚丫吐泡泡的胖儿子，可能会被带走，关在冰冷的实验室里，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研究、测试……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恐惧瞬间淹没了我，比之前强烈百倍！
“不！绝对不行！”我失声叫道，声音带着哭腔，一把将婴儿车里的叶小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来把他抢走。叶小乐被我勒得有点不舒服，不满地扭动着小身子。
“妈！我听您的！谁也不说！死也不说！”我抱紧儿子，看着婆婆，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恐慌交织，“那…那我们怎么办？这能力…它就在这儿啊！”
婆婆看着紧紧抱着孙子的我，又看看恢复原状的茶几，脸上的严厉稍稍褪去，换上了一种混杂着忧虑和决绝的神情。她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她重复了一句，目光落在叶小乐懵懂无知的小脸上，眼神变得复杂，“凉拌！”
“啊？”我懵了。
“既然甩不掉，那就得管住！”婆婆的退休教师气场全开，斩钉截铁，“第一，在家也要时刻注意！所有他可能碰到的东西，都得过脑子！危险的东西收好！易碎品放高！第二，出门！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人多的地方少去！稀奇古怪的东西别让他碰！第三，观察！仔细记录！把他每次‘发作’的时间、状态、碰了啥、变了啥、持续多久，都给我记下来！摸清规律！第四，引导！等他再大点，懂点事了，试着告诉他，有些‘游戏’不能随便玩！最重要的是……”
婆婆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管好你的嘴！还有我的嘴！把今天这事，还有乐乐这‘特别’的地方，给我烂在肚子里！带到棺材里去！就当是为了乐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能当个……当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守护者联盟实习生”的梦暂时是别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这个“特别”的孩子本身。
我用力点头，把怀里的叶小乐抱得更紧，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却随时可能引爆的珍宝。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终于放弃了啃脚丫，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又看看奶奶，然后……毫无征兆地，冲我们露出了一个无齿的、天使般的笑容。
“咯咯……”清脆的笑声在凝重的客厅里响起。
我和婆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深深的忧虑，沉重的责任，以及……为了怀里这个小家伙，愿意付出一切的决心。
平平安安？普普通通？
叶小乐小朋友，你妈和你奶奶，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