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风起南芜是一本备受好评的宫斗宅斗小说,作者桑落CC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沈清辞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引人入胜。如果你喜欢阅读宫斗宅斗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值得一读!
风起南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议事不欢而散。
沈仲平被沈清辞一连串的诘问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像是被人当众剥了体面的锦袍,露出底下打了补丁的里衣。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跳起寸许高,茶水泼溅在宝蓝色的锦袍前襟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片子!”他指着沈清辞,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手里攥着几本破账就能翻天,这沈家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做主!”
撂下这句狠话,他甩袖就走,靴底在青石板上踩出重重的声响,带着一股狂风似的怒气冲出前厅,连廊下避雨的仆妇都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沈仲安见状,忙不迭地站起身,对着几位旁支长辈拱了拱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突然想起后院的药还没煎,先回去看看,各位叔伯慢坐。”说罢也匆匆溜了,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仓皇。
留下的几位旁支长辈面面相觑,目光在沈清辞身上转来转去,先前的轻视与漠然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尤其是四爷爷,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看向沈清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这丫头,竟比她那早逝的父亲还有锋芒。
“清辞丫头,”坐在下首的六叔公清了清嗓子,他是族里辈分较高的长辈,平日里最讲究尊卑有序,此刻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斟酌,“二房那边……终究是你的长辈。今日之事,虽是他理亏,但你一个晚辈,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终究是失了分寸。往后行事,还是得顾及些脸面,免得被人说大房不懂规矩。”
沈清辞起身,对着六叔公微微颔首,姿态恭敬却不见半分卑屈,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六叔公教训的是,清辞记下了。”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众人,目光坦荡,“但我今日所为,并非为了逞口舌之快,实在是为了沈家好。爷爷一辈子心血创下的家业,不能毁在我们手里。该守的规矩我懂,晨昏定省、尊卑礼节,清辞从未逾矩。可谁要是想借着‘规矩’二字损公肥私,把沈家的根基蛀空,清辞绝不答应。”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韧劲,像雨后初晴时架在天边的虹,看似柔和,却有着撑住天地的力量。六叔公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女子应当柔顺”的道理,可对上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睛,话到嘴边竟变成了一声长叹:“罢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只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几位长辈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让她“以和为贵”“莫要激化矛盾”,便也各自散去了。前厅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也隔绝了那些复杂难辨的目光。
青禾这才敢大口喘气,快步走到沈清辞身边,手还在胸口轻轻拍着,脸上却漾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小姐!您刚才太厉害了!没见二老爷那脸,红得跟灶上的猪肝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有三老爷,头都快埋到胸口里了,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体面!”
沈清辞却没什么笑意,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疲惫悄然浮现。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本记录着染坊亏空的账册,指尖在“五百匹杭绸”那行字上轻轻点了点:“这只是暂时的。他们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仲平的贪婪与沈仲安的懦弱,她早已看透。今日这番交锋,不过是撕破了彼此间最后一层虚伪的面纱,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雕花木窗,潮湿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得窗棂上的流苏轻轻晃动。雨还没有停,只是势头缓了些,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将庭院里的芭蕉叶洗得愈发浓绿,叶尖的水珠顺着纹路缓缓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沈家这座大宅,看着雕梁画栋、风光无限,内里早已像这连绵的阴雨一样,积了太多的湿寒与腐朽。二房贪婪成性,把生意当成自家的钱袋;三房懦弱无能,只会依附二房分一杯羹;旁支的长辈们看似公允,实则各怀心思,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便倒向谁。真正能指望的人,寥寥无几。
“青禾,”沈清辞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去把周掌柜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周掌柜是东街锦绣阁的老掌柜,跟着沈老爷子足足三十多年,从最初的小伙计做到如今独当一面的掌柜,为人忠厚正直,账目做得滴水不漏。三年前沈清辞父母离世,她被族里的长辈刁难,连月钱都被克扣,是周掌柜悄悄塞给她银子,还教她如何看账本、辨布料,算得上是半个恩人。
青禾应声而去,不多时,便领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进来。男人面容清癯,颔下留着三缕短须,虽穿着朴素,却透着一股沉稳干练的气度。他便是周掌柜,见到沈清辞,忙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却带着敬意:“小姐。”
“周伯,快请坐。”沈清辞示意青禾倒茶,自己也在对面坐下,“今天前厅的事,想必您已经听说了。”
周掌柜点点头,脸色凝重如乌云:“方才铺子里的伙计来传话,说了个大概。二老爷那边……怕是不会甘心就这么退让。小姐,您一个人扛着这些,太难了。”他跟着沈老爷子多年,深知二房这些年在生意上做的手脚,沈清辞要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难也得扛。”沈清辞端起茶杯,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目光却异常坚定,“周伯,整个沈家,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您。接下来,锦绣阁还有我手里另外两家铺子,恐怕要麻烦您多费心盯着。账上的每一笔出入,哪怕是一文钱的零碎,都要记清楚,尤其是和总号那边的往来,进货、出货、银钱交割,千万不能出半点纰漏。”
周掌柜眼神一动,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小姐是担心二老爷会在生意上使绊子?”
“是。”沈清辞直言不讳,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他在总号经营了十几年,人脉、渠道、老伙计,几乎都被他笼络在手里。想断我的货,或者暗中抢我的生意,太容易了。就像东街的锦绣阁,虽然名义上归我管,但货源一直要从总号的染坊和织坊调,他要是卡着不给,铺子就只能空着货架。”
“那可怎么办?”青禾在一旁听得急了,手里的茶盏都差点端不稳,“咱们的绸缎,十成里有八成是从总号拿的货,要是他们真断了货,铺子里的生意不就黄了?”
周掌柜沉默片刻,眉头紧锁着思索,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向沈清辞道:“小姐,其实……咱们也不是非得依赖总号。南芜城外,有几家小的织户,虽然名气不大,但手艺着实不错。只是他们以前没门路,进不了沈家这样的大铺子,只能把货卖给些小商贩,价钱被压得极低。如果咱们直接跟他们收布,虽然量可能不如总号多,但价格能压下来两成,而且……不受总号牵制。”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雨雾笼罩的湖面突然照进一缕阳光。她之前只想着如何防备二房的刁难,竟忘了还能另辟蹊径,自己寻找货源。
“周伯,您知道这些织户的底细吗?”她急切地追问,指尖微微收紧,“他们的手艺靠不靠谱?会不会有以次充好的情况?”
“这点小姐尽管放心。”周掌柜笑着点头,语气笃定,“我知道几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最看重名声。其中有一家姓林的,住在城郊的柳溪村,他家的云锦织法尤其地道,据说祖上曾在宫里的织染局当差,后来告老还乡才传到南芜。只是林家人性子倔,不愿意攀附权贵,也不肯掺合生意场上的弯弯绕,所以生意一直不大,只够维持温饱。”
“云锦?”沈清辞眼睛更亮了。云锦是绸缎中的极品,一匹上等的云锦能卖到百两银子,而且往往供不应求。沈家总号的云锦,大多是从苏州织造坊进的货,价格高昂不说,还时常断货。若是能找到可靠的本地云锦货源,锦绣阁的生意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好!”她当即拍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周伯,明天雨停了,您带我去见见这位林织户。不管成不成,都要去试试。”
周掌柜见她如此果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姐有这份魄力,老掌柜在天有灵,定会安心的。”
解决了货源的事,沈清辞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连呼吸都轻快了些。青禾也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下好了,就算二老爷断了咱们的货,咱们也有后路了。”
沈清辞笑了笑,却没说话。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找到新的货源,只是让她有了喘息的余地,想要真正在沈家站稳脚跟,还需要做更多的事。
回程的路上,周掌柜忍不住再次赞道:“小姐,您今日这一步走得太对了。有了林织户这货源,锦绣阁就不怕总号卡脖子了。只是……二老爷那边若是知道了,恐怕会从中作梗。”
“他自然会。”沈清辞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雨后天晴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越是想让我做不成,我就越要把生意做好。周伯,接下来,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把锦绣阁的名声打响。光有好货还不够,得让南芜城的人都知道,咱们锦绣阁的绸缎,比总号的更好、更实在。”
她看着南芜城的方向,远处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砖红色,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这里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也是她必须坚守的战场。她必须一步一步,踏稳了,走下去,哪怕前方布满荆棘。
而此时的沈府二房,气氛却压抑得像要下暴雨。
沈仲平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前的八仙桌上摆着刚沏好的新茶,可他一口没动,只是死死盯着桌上的账本,那眼神像是要把纸页烧出个洞来。沈仲安坐在下首,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看看!你看看!”沈仲平猛地把账本摔在桌上,声音里满是怒火,“那丫头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就敢绕开总号找货源了!还找的是柳溪村那姓林的!她怎么知道林家有好云锦?肯定是周老头跟她说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仲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二哥息怒,也许……也许只是巧合?那丫头运气好,刚好找到了林家?”
“巧合?”沈仲平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她要是有这运气,三年前她爹娘就不会死在瘟疫里了!我看她就是早有预谋!这些年在老爷子跟前装乖卖巧,学算账,学看货,原来是早就惦记着这份家业了!”
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咱们还有活路吗?总号的利润本来就被我挪了不少填补私坊,要是她手里的铺子都靠自己的货源做起来,谁还会听我的?到时候族里那些老东西,指不定就会倒向她那边!”
沈仲安的脸色也白了,他这些年跟着沈仲平分了不少好处,要是沈仲平倒了,他也没好果子吃。“那……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比如……找个由头把周掌柜辞了?”
“辞了他?”沈仲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便宜他了。”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靴底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显得格外阴狠。
“她不是想做生意吗?”沈仲平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阴毒,“我就让她做不成!”
沈仲安连忙抬头:“二哥有办法了?”
沈仲平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石榴树,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不是要找新货源吗?我就让那些织户不敢给她供货。她不是想把锦绣阁的名声打响吗?我就让南芜城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沈家大房的绸缎,是用‘不干净’的料子做的。”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还有那个周掌柜,既然他这么想帮着外人,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我记得他儿子明年要参加乡试吧?这年头,想让一个读书人‘考不上’,办法可多着呢……”
沈仲安听得后背发凉,看着沈仲平那张被阴狠扭曲的脸,竟觉得有些陌生。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沈仲平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把话咽了回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沈仲平看着窗外的阳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清辞走投无路的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
他却不知道,此刻的沈清辞,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只会躲在房里哭的小姑娘了。她的心里,不仅有守护家业的决心,更有应对风雨的筹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