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学
经典文学小说推荐

第3章

把议会秘档扔给城邦士兵首领时,我没看他震惊的脸——那沓皮质册子还沾着废墟的灰,十年前被红圈划掉的名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没愈合的疤。首领攥着册子,声音发颤:“林先生,您真要独自去?南部据点的残余还没清完,界墙的裂痕也得有人盯着……”

“这些归你。”我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黑晶源坠——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秘档里写了压制孢子的临时法子,用世界树幼苗的银辉泡草药,让风团跟着你弄。至于议会残余,敢露头,就用这个。”我抬手,掌心凝出三根黑晶尖刺,悬在首领面前,“刺穿心脏,别留活口。”

首领的喉结动了动,没再劝,只是用力点头。风团蹭着我的裤腿,浅灰色的毛扫过布料,带着点不舍——它大概察觉到我要走,却没像之前那样叼我的衣角,只是用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眼里的光像快熄灭的烛火。

我收回黑晶尖刺,没摸它的头。转身往老周的机械铺走时,身后传来蘑菇的尖叫:“林夏!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忘了给我摘甜浆果的承诺!”我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扬声道:“等我回来。”

声音很淡,像风吹过界墙的缝隙,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这承诺能不能兑现。

机械铺还是老样子——土坯墙的霉斑没消,墙角的齿轮堆落了层薄灰,老周当年教原主拧螺丝的木凳还歪在桌边。我翻出原主留下的帆布包,往里面塞东西:一把磨锋利的匕首(备用,黑晶源坠才是底牌)、几包用银辉泡好的草药(防孢子)、半块硬麦饼(路上吃),最后把装着议会秘档副本的油纸包塞进去——里面记着关于“希望核心”的所有信息:生命之树百年一结的果实,是界墙能量的唯一补源,而成长期的生命之树,只在无尽虚海的传说里出现过。

无尽虚海,城邦地图上最边缘的地方,被画成一片黑色的旋涡,旁边写着“世界禁区”——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只听说进去的人,从来没回来过。

收拾完行囊,帆布包轻得像片叶子。我靠在木凳上,盯着墙角那株被风团带来的世界树幼苗嫩枝——它沾着点银辉,在罐子里长得精神,像个缩小版的希望。脑海里突然闪过石龟爬向树林的背影,雷格被割舌后的嗬嗬声,还有林岳胳膊上未愈的伤口……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不是疼,是种空落落的慌。

我怕了。

不是怕无尽虚海的未知,不是怕议会残余的反扑,是怕再经历一次失去——怕林岳跟着我,像当年守墙那样失踪;怕风团为了护我,被虚海的怪物咬断喉咙;怕蘑菇还没等到甜浆果,就被孢子侵蚀得只剩枯萎的伞盖。更怕背叛的滋味再尝一次——如果这次,身边的人再为了什么理由倒戈,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理智,会不会连最后一点仅存的温情都被黑晶的冷光吞噬。

“小夏。”林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手里拿着件旧棉袄——是母亲留下的那件,当年被他拆了救幼苗,现在又被缝补好,针脚歪歪扭扭,却带着点熟悉的烟火气,“穿上吧,虚海那边的风据说比荒野还冷。”

我没接,只是抬头看他——他鬓角的白丝又多了几根,胳膊上的绷带还渗着点血,眼里的担忧像要溢出来,却没提“我跟你去”的话,大概是从我的眼神里看懂了决心。

“幼苗我会守着。”他把棉袄放在桌上,指尖碰了碰我没收拾的麦饼,“风团也留下,它能跟幼苗共鸣,帮着压制孢子。蘑菇……我会盯着它,不让它偷吃幼苗的叶子。”

我盯着那件旧棉袄,布料上还留着当年裹幼苗的痕迹,深蓝色的棉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光——那是我行囊里唯一的“温度”,却被我刻意推得很远。“不用。”我站起身,背起帆布包,黑晶源坠在胸口硌得慌,“你守好核心,别让任何人碰。”

林岳没再说话,只是往旁边让了让,给我让出门口的路。风团和蘑菇跟在他身后,蘑菇的伞盖蔫蔫的,没了之前的跳脱;风团蹲在地上,尾巴垂得笔直,却没再靠近——它们都懂了,我要一个人走。

走出机械铺时,天刚蒙蒙亮,界墙顶的光膜还在微微颤抖,黑色的孢子像细雪一样飘着,却比之前淡了些——大概是风团按我说的,用幼苗银辉泡了草药。我沿着界墙下的路往前走,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背后三道目光:林岳的担忧,风团的不舍,蘑菇的委屈,像三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里最软的地方,却被我用黑晶的冷硬硬生生压了下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身后的城邦越来越远,晨雾渐渐漫上来,把机械铺的轮廓藏了起来。我停下脚步,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旧棉袄——指尖透过布料,能感觉到棉线的粗糙,像母亲当年缝衣服时,落在我手背上的针脚。

我没把棉袄拿出来穿上,只是把帆布包紧了紧——这是我唯一允许自己保留的“余温”,不能让它被虚海的冷风刮散,也不能让它软化我掌心的黑晶。

太阳慢慢升起来,把晨雾染成淡金色。我抬手,看黑晶源坠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银绿色光芒——那是星核坠的守护、树心晶的生命,还有我内心黑暗的融合体。它很凉,却比任何东西都可靠,不会背叛,不会离开,只要我心念一动,就能凝成剑、化成刺、筑成笼。

前面的路渐渐隐在雾里,通往无尽虚海的方向,连飞鸟都不敢靠近,只有风带着点咸腥味,像从很远的地方吹来。我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没有伙伴的喧闹,没有背叛的担忧,只有帆布包的轻响和黑晶源坠的微凉,陪着我走向那片黑色的禁区。

行囊里的旧棉袄还带着点余温,掌心的黑晶还凝着冷光。我知道这趟征途可能没有归期,可能会遇到比议会更狠的敌人,可能会被虚海的黑暗吞噬——但我必须去。

为了界墙顶重新亮起来的银辉,为了城邦里不再有满脸红疹的小孩哭,为了风团还能蹲在幼苗旁蹭我的手心,为了蘑菇还能跳起来喊着要甜浆果,也为了不让自己胸口的黑晶,彻底吞噬掉最后一点关于“在乎”的记忆。

雾越来越浓,身后的城邦彻底看不见了。我加快脚步,黑晶源坠在胸口轻轻发烫,像一道孤独的灯,照着我走向无尽虚海的路——这是我的孤征,也是我必须走完的,新的征程。

继续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