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一直从白天拍到黑夜，陆然的唇妆被吻落，嘴唇红肿，连唇纹都看不到了。
“像果冻。” 化妆师Lisa用海绵沾着遮瑕膏，在他唇角轻轻按压，“羡慕裴老师，吃得真好。”
陆然没接这茬，让助理小林拿过来蒸汽眼罩：“姐姐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你试试这个。”
Lisa受宠若惊，连忙接了，又给他忽闪的小鹿眼画得更有神。
两人方才聊天的内容却在陆然脑海里盘旋。
不是，不都传裴聿冥恐同吗？
现在他都开始怀疑，裴聿冥到底是不是直男……
如果是，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
吻下来的力度、呼吸的节奏、甚至抵在他腰侧微微发颤的指尖，都太精准。
少一分不够，多一分太多。
尽管自己对他颇有微词，但……专业度方面真的没什么好吐槽的。
陆然换下戏服衬衫，才发现原来那件早已被汗水浸透，布料黏在背上，像蜕下一层皮肤。
两臂因为衣料被裴聿冥暴力褪下的次数太多，竟然起了红痕。
这个人的力气真的大到可怕。
陆然回想起刚才那些瞬间，头皮发麻。
自己好歹也是举铁跳舞的，力量不差，在绝对力量面前真的毫无胜算。
啧。
裴聿冥吃什么长大的。
效果不错，导演乘胜追击，补拍完几组镜头，已经是夜里两点。
工作人员打着哈欠陆续退场。
陆然唱跳24小时都没那么累，倚着木桌让助理整理衣服。
裴聿冥仍站在监视器前，背对着他，单手叉腰和导演低声交谈。
逆光看去，剪裁精良的衬衫下，蝴蝶骨的轮廓若隐若现，竟然有些单薄？
陆然摩挲着指节，回想起刚刚拍摄时，这具身体在他掌下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肩背肌肉虬结绷紧，每一寸线条都蓄满爆发力。
陆然自诩腕线过裆，环抱裴聿冥的时候，竟然没办法交握双手。
多么荒谬啊。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戏里戏外，连骨骼的弧度都透着不同的意味？
“陆然。” 导演突然叫他。
裴聿冥闻声回头，眼底是那样平静，和刚才判若两人，像潮水退去后的礁石。
陆然踩着胸腔里躁动的鼓点走过去。
“觉得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许璨翻看素材。
“不好。”
“太生硬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
“别这么紧张，不是要批评你。”
许璨往旁边挪了挪，示意陆然看监视器回放。
屏幕里，他被裴聿冥按在沙发上的瞬间，瞳孔细微地颤了一下，身体僵硬成一块石头。
“你太紧绷了。不过这是第一次拍摄，我们要的就是这种陌生感的张力。”
她点了点画面里陆然僵硬的指节：“但再往后，可不行。”
“是我的问题。” 陆然立刻认错。
颂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烟瘾犯了，闻着手里没点燃的烟。
“私底下多接触。” 她轻飘飘地说，“其实我建议你们住一起，培养默契……就是不知道裴影帝愿不愿意。”
裴聿冥皱眉。
陆然手机懂事地响起来，他识趣地走到一旁接听。
是姜茹。
“听说你表现不错？和裴聿冥相处怎么样？”
“是他带得好。” 陆然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不打算把当年的事跟他解释一下吗？”
陆然垂下眼。
他一向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被误解时连澄清都懒得。
这是他从艺以来最大的弱点，不会卖惨，不会示弱。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裴聿冥。
是能决定他未来是翻身还是彻底沉没的人。
“再看吧。” 他最终说，“有机会的话。”
挂断电话，陆然这才听到身后有节奏的脚步声。
那声音戛然而止，陆然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被另一个轮廓完全吞噬。
他转过身，鼻尖擦过裴聿冥的领带，陆然不动声色往后退。
“关于一起住的事，你怎么看？”裴聿冥问。
“听您的。”陆然仰起脸，眼尾弯出乖巧的弧度。
裴聿冥虚虚点着他眼睛，冷声道：”陆然，你这双眼会说谎……”
“可镜头不会。”
“我不想因为主观原因耽误拍摄进度。”
陆然连忙摆手：”我不会的。”
裴聿冥用剧本抬起他下巴：”现在回答我。”
“你发抖是因为怕我？”
“还是…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