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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床板被汉子们翻得吱呀作响,木屑簌簌落在沈青砚的发间。她死死屏住呼吸,掌心的断水刀烫得惊人,锈纹的红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床底的黑暗中映出一小片光晕。

外面的柳乘风似乎失去了耐心,一脚踹翻了桌边的板凳:“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老艄公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劝:“官爷息怒,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穿灰布棉袄的姑娘……许是跑别的地方去了?”

“跑?”柳乘风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狠戾,“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敢查漕运的事,活腻歪了!”

沈青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自己是来查漕运案的,看来柳承影早就给侄子递了消息。

柳乘风把玩着那块刻着“风”字的玉佩,忽然停在床边,鞋尖踢了踢床腿:“这床底下查了吗?”

沈青砚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握着断水刀的手沁出冷汗。刀刃的红光越来越亮,映得她瞳孔发颤——她甚至能看见柳乘风那双绣着金线的靴子,离床底的缝隙只有寸许。

“查、查过了,没人。”一个汉子连忙回话,手里的刀在床底胡乱划了一下,差点碰到沈青砚的衣角。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撞到了墙根的砖块,发出一声轻响。

“什么声音?”柳乘风的声音陡然拔高。

沈青砚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狗吠,紧接着是个妇人的声音:“当家的,快出来看看,咱家的鸡被黄鼠狼叼走了!”

老艄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喊道:“来了来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柳乘风赔笑,“官爷,乡下地方事多,您别介意……”

柳乘风皱着眉,显然不想被打扰,但看着老艄公那副慌张的样子,又不像装的。他冷哼一声:“接着搜!搜完了回府!”

汉子们应了声,继续在屋里翻找,动静却比刚才小了些。沈青砚靠在墙根,听着外面妇人的哭闹声和老艄公的安抚声,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才发现后背的伤口又被扯破了,血顺着衣襟往下淌,滴在床底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柳乘风不耐烦的声音:“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院门被“砰”地关上,沈青砚才敢大口喘气。床底的空气又闷又浊,混着她的血腥味,让她一阵反胃。

“姑娘,出来吧。”老艄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沈青砚从床底爬出来,双腿麻得几乎站不住。她扶着墙,看见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桌椅倒在地上,陶罐碎了一地,炉子里的火也灭了。

“让你受委屈了。”老艄公叹着气收拾残局,他的婆娘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根赶鸡的竹竿,显然刚才的“黄鼠狼叼鸡”是假的。

“多谢大爷大娘。”沈青砚弯腰道谢,声音还有些发颤,“若不是你们,我……”

“谢啥。”老妇人摆摆手,眼神里满是怜悯,“柳家的人在扬州横行霸道,我们早就受够了。只是姑娘你,一个女娃家,何苦来蹚这浑水?”

沈青砚摸了摸袖中的断水刀,刀身的红光已经褪去,恢复了冰冷的触感。她看着窗外渐渐停了的雪,轻声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老艄公沉默了,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她:“这是我那天偷偷藏起来的,没敢给官府。姑娘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油纸包里裹着的,是半块船板,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漕”字,边缘还沾着些黑色的粉末。沈青砚捏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瞬间皱起——是硫磺的味道。

漕船是木制的,就算沉没也不会有硫磺,除非……有人在船上放了火!

“这船板是从黑风口捡的?”她急问。

“是。”老艄公点头,“当时水面上漂了不少,我看着这上面有字,就捡了一块,想着说不定有用……”

有用!太有用了!

沈青砚紧紧攥着船板,指节泛白。硫磺是易燃物,柳乘风不仅杀了人,还放火烧船,就是为了毁尸灭迹!这块船板,就是铁证!

“大爷,柳乘风的府宅在哪?”她抬头问,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老艄公吓了一跳:“姑娘你要干啥?柳府守卫森严,你去了就是送死!”

“我不去送死。”沈青砚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决绝,“我去拿一样东西。”

她要去拿那块刻着“风”字的玉佩。船板能证明船是被烧毁的,玉佩能证明柳乘风在现场,两者结合,就算扳不倒他,也能让他脱层皮。

老艄公还想劝,却被沈青砚按住了手:“大爷放心,我不会冲动。您只要告诉我柳府的位置就行。”

拗不过她,老艄公只好在地上画了张简易的地图,指着城东的方向:“柳府在胭脂巷尽头,门口有两尊石狮子,很好认。只是那里……晚上也有侍卫巡逻。”

胭脂巷?

沈青砚的心猛地一跳。怎么又是胭脂巷?京城的胭脂巷有红衣女子,扬州的胭脂巷是柳乘风的府邸,这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她把船板藏进怀里,又谢过老艄公夫妇,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雪又开始下了,落在她的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给她披上了件素白的披风。

柳府的石狮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侍卫果然如老艄公所说,每隔片刻就会巡逻一次。沈青砚躲在对面的屋檐下,看着侍卫腰间的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断水刀的刀柄。

她在等一个机会。

三更时分,巡逻的侍卫换班,出现了片刻的空档。沈青砚像只夜猫,借着雪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蹿到了柳府的后墙。

墙不高,上面插着碎玻璃,但对修复过无数古建模型的沈青砚来说,这点障碍不算什么。她找到一处玻璃松动的地方,用断水刀撬开,翻身跃了进去。

府里很安静,只有几处屋子还亮着灯。沈青砚按照老艄公的描述,朝着柳乘风的书房摸去。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个幽灵。

书房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柳乘风的声音,似乎在和谁说话:“……叔父放心,那丫头就算查到扬州也没用,证据早就被我烧了……嗯,玉佩我收着呢,那是她爹的东西,留着说不定还有用……”

沈青砚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果然在和柳承影说话!而且,那块玉佩竟然是……父亲的?

她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慢慢挪到窗下,透过窗纸的缝隙往里看——柳乘风正坐在桌前写信,手边的锦盒里,果然放着那块刻着“风”字的玉佩!

而在锦盒旁边,还放着一枚眼熟的玉佩,半块,暖白色,上面刻着个“忠”字——是父亲那对断裂的玉佩中的另一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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