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主宅，深夜。
藏书楼的书架高耸如墙，层层叠叠的资料在昏黄灯光下投下深沉的影子。顾砚城端坐在最里侧的书案后，手中翻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眉头微蹙。
纸页微微泛黄，上面是姜雪柔手写的医药配方笔记。
那是她尚未“消失”前，时常会带在身上的随身本。
但现在，这本笔记却出现在他从她房间秘密抽屉中调出的行李中——并非她主动交出。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如同藏在湖底的暗流。
对面站着的是顾家老宅的女管家，名为曹姨，几十年来一直伺候在顾家主母身侧，此刻正微微低头，神色恭谨而又压抑。
“主子不喜欢……欺骗。”她轻声道。
顾砚城“啪”地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缓缓起身：“一个人的气息，不是换几件衣服就能模仿出来的。”
“她的笑，她的眼神，她和母亲对话的方式，连她走路的脚步声……都变了。”
他迈步走出书案后的阴影，投下高大冷峻的身形，语气却不急不躁：“她不是雪柔。”
管家神色微变：“可她的身份、指纹、基因检测、甚至出生证明都和……姜家给的一致。”
“是啊。”顾砚城微微冷笑，眸色漆黑一片，“可惜人不是数据库。”
他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轻轻一弹，藏在夹页中的一枚细小监听器便从中落下，滚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嗒”一声。
“她不是雪柔，但她很聪明，比真正的雪柔……还要危险。”他说得极轻，却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锋芒。
片刻后，他低声补充：“不过，她到底是谁，还得慢慢问。”
他走向书架，一边将那本笔记收进一格暗柜，一边淡淡吩咐道：“把她身边所有通讯终端的回传频率做一个彻底筛查，重点监控她耳环、戒指、手链的微粒结构变化。”
“……还有，派人查一查，那个‘白蔷薇’组织，最近一次行动是什么时候。”
“是。”管家俯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顾砚城没有立刻走出书房，只是站在那排藏着暗格的书架前，半晌未语。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冷静和一种游猎者才会有的沉静等待。
他在等猎物露出破绽。
“如果她真的是棋子——那就看谁更会下这盘棋。”
书房的灯光终于熄灭，黑暗缓缓吞噬了藏在角落里的秘密。
……
与此同时，姜千妤正在西楼阳台上盯着夜色，毫无所觉地翻阅着任务文件。
她并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条信息传递、每一个设备的能量波动，都已经落入了顾砚城的掌控之中。
而属于她的隐秘时刻，也即将被强行揭开面纱。
————
顾家主宅·西侧实验楼
“……大少夫人，二少爷吩咐，今晚带您参观西楼的藏珍馆。”
姜千妤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佣，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现在？”
“是的。”女佣低声道，“藏珍馆在西楼地下一层，一般只对嫡系成员开放……但二少爷说，您如今既然是顾夫人，有权利提前了解。”
姜千妤轻轻一笑，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那就劳烦带路了。”
她心里却已绷紧一根弦——藏珍馆，她从系统那儿听说过，是顾家几代人收藏“历史之谜”的地方，某些老物件据说带有稀有信号特征，不排除其中藏有部分基因实验的最初线索。
今晚这个“参观”的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
地下一层的通道幽深而曲折，古董壁灯投下斑驳光影，墙面上挂着老旧肖像，仿佛一个个正注视着来者。女佣带到一半便躬身退下，说是“只允许亲属进入”。
她推开最后一道金属门，就看见顾砚声正坐在门口的轮椅上，一身黑，气质冷寂，像一块雕刻未完成的玄武岩，五官却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欢迎参观。”他说。
姜千妤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细细打量起他身后的那间屋子。
不是藏珍馆，而是实验室。
至少，是伪装成“藏珍馆”的顾家密室之一。
房间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电子结构投影台，四周屏幕环绕，正投出一幅类似基因链断面图的蓝光影像，缓慢旋转着。屏幕角落，浮现着一行行注释——
【稳定体：X-0097】【控制区：OCT系列】【反馈脑区干涉率：13.7%】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顾砚声。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告诉我什么？”她问。
顾砚声没立刻回答，只是缓缓从轮椅下的隐藏抽屉中取出一个闪着银光的小型晶体球，递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
姜千妤接过那颗晶体球，指尖一触，它便在她掌心缓缓展开一幅记忆影像。
影像中，是一间与此地相似的实验室，一个编号为“X-0097”的男孩正被固定在全息扫描台上，浑身插着导管，面无表情。画面闪烁一瞬，他睁开眼，眼神空洞，却精准扫向镜头所在。
下一帧，他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极为相似的笑——
是顾砚声的笑。
姜千妤整个人微微一僵，喉头像被什么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