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突然卷来一阵手机震动声,一月刚摸出风衣内袋的备用机,屏幕上刺眼的直播标题还没看清,手腕就被四月攥住。“是许砚的声音。”四月的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厉害,直播画面里的枪声正和她掌心的震颤共振,“你看那徽章——”
画面晃过一道黑影时,四月突然松开手,铁皮青蛙“啪嗒”掉在地上。红舌头弹出的瞬间,正好接住直播里传来的玻璃碎裂声,师朝孑那句“监控废了”的杂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她弯腰捡起青蛙,发条被攥得“咔哒”作响,像在咬着牙做什么决定。
一月看着她泛白的指节,铜钥匙在掌心转得更快:“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就去看看。”四月把青蛙塞进衣兜,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定位坐标正随着直播信号跳动,“启星的人既然敢开直播,总得有人给他们关了镜头。”她顿了顿,风衣下摆被夜风掀起个锐角,“顺便看看,许警官要不要帮忙收尸。”
一月挑眉,将铜钥匙抛起又接住:“算我一个。”
一月推开巷尾那扇嵌在樟树根里的暗门,铁锈摩擦声被风卷着散进夜色。地下室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冷白光线扫过整面墙的武器架——从改装过的9毫米微冲,到枪管缠着消音棉的弓弩,甚至有几支造型古怪的电磁脉冲枪,枪身的蓝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蛰伏的兽眼。
四月径直走向中央的合金工作台,指尖掠过台面上的全息投影键盘,调出装备清单。桌角堆着叠成方块的凯夫拉防弹衣,内侧绣着极小的星芒标记,和启星基金会的徽章恰好是镜像图案。“穿轻量化的。”她头也不抬地扔给一月一件,“隧道里空间窄,太重影响机动性。”
一月接住时,金属扣撞在她掌心的铜钥匙上,叮当作响。她瞥向右侧的玻璃柜,里面摆着排面罩:哑光黑的战术面罩上嵌着夜视镜片,边缘缠着反光条,最下层那副的镜片上还留着道细微划痕——是去年在码头抢蓝火焰时,被流弹擦过的痕迹,至今还像道没愈合的疤。
“要带脉冲弹吗?”一月拿起面罩扣在脸上,电子屏瞬间亮起,自动校准焦距,“能让那部直播手机彻底报废。”
四月已经套上了带兜帽的作战服,正往靴筒里塞飞刀。她指了指武器架最上层:“拿三枚就行,剩下的带破片手雷。”说话间,她拉开工作台下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微型无人机,巴掌大的机身下挂着针孔摄像头,“无人机先去探路,我们从通风管道绕进去。”
冷风吹从暗门缝隙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空弹壳。四月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的战术包,指尖触到那个铁皮青蛙时顿了顿,把它塞进最内侧的夹层,像藏起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工作台的全息屏还亮着,直播信号的定位点在隧道中段闪烁,像枚随时会引爆的红点。
“走了。”她扯了扯兜帽,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抿紧的嘴角,“别让许警官等急了。”
一月抓起电磁脉冲枪甩到背上,铜钥匙被她别在战术腰带上,随着脚步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敲出轻响,像在数着出发的节拍。暗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感应灯次第熄灭,只留下武器架上那些枪口的剪影,在黑暗里沉默地泛着冷光。
刚走出地下室,便看到门口的二月和出任务回来的三月。俩人看她们这副模样也见怪不怪,只叮嘱了一句“安全第一”。
一月看了一眼三月:“你小子几个月没见,长高了不少。”
三月突然抬手比了个量身高的手势,指尖堪堪够到一月的肩线:“是我长了,不是你缩了。”
一月嗤笑一声,铜钥匙在战术腰带上转了半圈:“你这臭小子再长也别碰我那把电磁枪,上次你拆了就没装回去。”
四月已经点开终端里的图纸,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路线:“走了。”话音未落,巷口的风突然掀起她的兜帽,露出面罩边缘那截泛红的耳垂——和许砚左肩的疤痕一样,在夜色里藏着旧伤的温度,也藏着说不清的牵绊。
三月望着一月转身的背影,帆布包的背带被指尖攥出褶皱。方才比身高时故意挺直的脊背慢慢放松,他低头瞥了眼掌心——刚才比量一月肩线时,指尖擦过她战术腰带的金属扣,冰凉的触感里混着点自己没敢承认的烫。
一月的铜钥匙在腰侧晃了晃,叮当作响,像串永远解不开的密码。他背包侧袋里藏着枚磨得光滑的铜片,是上次在码头废墟捡的,形状像极了她钥匙的齿痕,本想这次回来给她当备用件,此刻却硌得肋骨发疼。
“弟弟”两个字,是她随手递来的糖,也是他咽不下的药。风卷着樟木味掠过,三月突然抬手按了按耳后——那里别着枚微型通讯器,频道和一月的终端连着,是她上次出任务前硬塞给他的,说“怕你这小鬼又闯祸”。
他对着空巷轻声说:“频道开着。”声音轻得像怕惊了谁,只有帆布包里的铜片知道,这哪是怕闯祸,分明是想离她的战场,再近一点。
三月的眸光微敛,落在一月渐远的背影上。他其实知道,一月心里那杆秤,始终把他放在“弟弟”的位置。可他自己这杆秤,早就在无数个并肩的夜晚,悄悄偏了方向。
一月转身挥了挥手:“走了~”四月紧随其后。姐妹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路灯下的两个影子并肩而行,被拉得很长。
与此同时,隧道深处的黑暗里,师朝孑突然按住许砚的肩,指尖在他耳边压出极低的声线:“蛇形纹身,东欧‘渡鸦’武装——三年前他们在黑海截过一批加密芯片,买家很神秘,根本查不到信息,对方反追踪能力很强。”
这个案子许砚有点印象但不多:“所以你怀疑芯片已经到了国内?”
师朝孑:“目前还不清楚。但以我的调查结果来看,芯片肯定不止一张,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敌方是想把水搅浑,来个浑水摸鱼。”
话音刚落,隧道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洞口岩壁上,噼啪声瞬间连成一片——不过片刻功夫,雨势已如瓢泼,风裹着雨丝疯狂抽打隧道口的灌木丛,叶片相撞发出滋滋的锐响,倒像是无数只手在暗处挠着石壁,也挠着人心。
许砚眼角余光瞥见洞口的雨幕,水珠顺着岩壁往下淌,在月光里划出银亮的线,正好将隧道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里面是硝烟与血腥交织的猎杀场,外面是风雨咆哮的夜幕。他忽然想起“贺加贝”怕打雷,每次闪电都会往他身后躲,发梢蹭过他脖颈时,带着草莓蛋糕的甜香,像此刻雨幕里漏进来的一点暖光。
其实许砚不知道的事是真贺加贝怕打雷,为了符合人设,一月(四月)其实不怕打雷。
师朝孑似乎察觉到他的走神,指尖在通讯器上敲出摩斯密码——“雨势会掩盖足迹,注意侧翼”。许砚回以手势,左肩的疤痕在潮湿的空气里隐隐作痒,像有只无形的手,正把他往更深的黑暗里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