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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晚回到家,看到妈妈在还在阳台上绣着一幅芙蓉花图,就想起母亲之前跟她说,小时候她坐在苏州镇湖绣坊的门槛上,指尖捏着根细如发丝的苏绣线(比普通丝线细三倍,需用特制“绣针”穿引),看师傅在绷架上绣《牡丹图》。阳光穿过雕花窗棂,照见师傅手腕翻转间,红丝线在素缎上开出层层叠叠的花瓣——“这是‘套针’,正反都能看出颜色过渡。”师傅头也不抬,“苏绣不是绣花纹,是绣‘活气儿’。”

这一年,她成了绣坊最年轻的学徒。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煮绣线(苏绣线需用茶油浸泡去胶,否则易断),跟着师傅学“平针”“乱针”“打籽绣”。手指被绣针扎得满是血点,她就用布条缠住继续练;夜里睡不着,就对着月光描绣稿,把“喜鹊登梅”“松鹤延年”这些传统纹样刻进脑子里。

“那时候觉得,绣绷就是我的命。”多年后,坐在绣房里,摩挲着当年学徒时的旧绣绷(木框已磨得发亮),“师傅说,苏绣是江南的‘活化石’,我们这些绣娘,就是给老祖宗守着根。”

后来因缘巧合认识了父亲,结婚后定居在这里。这边很少人知道苏绣,她就通过之前认识的人找到了现在这家做手工刺绣的工作,延续着之前的刺绣就是为了师傅的话“不让这门手艺断在我们这代人手里”。

她的绣品从传统绣稿拓展到生活美学:给新生儿绣“长命锁”香囊(用“打籽绣”绣出小老虎,每颗籽都嵌着朱砂),给新婚夫妇绣“并蒂莲”床旗(用“双面绣”让正反都是莲花,寓意“永结同心”),甚至给社区老人绣“寿桃”手帕(针脚特意放粗,方便老人攥在手里)。

“那时候总有人问:‘现在谁还看苏绣?’”母亲翻出旧相册,里面夹着一张照片——镜头里,她举着刚绣好的“百子图”,表情有点紧张,可是母亲说当时旁边的人都说‘姐姐绣得真好看’,有人说‘想学’,我突然明白,不是没人爱苏绣,是我们没找到让他们看见的方式。”

林晚对苏绣的认知,曾停留在“妈妈的爱好”。前世她总嫌母亲“守着老绣绷不放”,直到这一世,她在家里储物柜里,翻到母亲年轻时的绣稿——一张泛黄的《松鹤图》,针脚细密得能数清鹤羽的根数,背面写着:“邻居家阿婆绣的寿礼,她走的那天,攥着这幅绣品说‘比亲闺女还亲’。”

“原来,妈妈的绣绷里藏着这么多故事。”林晚开始主动帮母亲整理绣线、拍宣传照。她发现,母亲的绣品从不是“老古董”:

给社区孩子绣的“小老虎”香囊,成了幼儿园的“非遗教具”;

给大学生绣的“苏绣书签”,被做成毕业礼物送给校友;

2015年的寒冬,母亲正用“乱针绣”绣一幅“江南水乡”——青瓦白墙、乌篷船、摇橹的阿婆,针脚里藏着江南的烟雨。

林晚回过神来“妈妈,我回来了,眼睛里泛着泪光。”林晚帮母亲收绣绷。林秀芬抚摸着“江南水乡”的绣品,轻声说:“小晚,妈做了二十多年苏绣,不是为了‘守住过去’,是想让这根线,牵着更多人看见江南的美,看见老祖宗的智慧。”

林晚握住母亲的手:“会的。我们在这里建一个苏绣体验馆,开非遗公开课,让孩子们从小摸绣绷、学针法……总有一天,苏绣不只是‘老手艺’,是刻在中国人骨血里的文化基因。”

有些坚持,不是为了“被看见”,是为了“不被遗忘”;有些热爱,不是为了“传承”,是为了“让文化,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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