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们刻口中的小姐是谁,姜鱼用脚趾头也猜得到了。
除了江渔,不,江穗以外,还能有谁。
冰库的门被打开,那两人开了灯进去找人,姜鱼趁着这个时间一瘸一拐赶紧走了。
刚回到休息室,迎面便撞见了管家。
“你……”管家愣愣地看着姜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
姜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管家,你怎么了?”
周管家回神,压下心中的惊疑,神色如常道:“没事,酒送到冰库了吗?”
姜鱼心中冷笑:“送到了,那周管家,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行……”
姜鱼走后,周管家接到个电话。
“周,周管家,不好了,那个小姑娘不见了!”
“她不会死了吧,要是出了事——”
周管家沉下眼,立即打断:“不用管了,她跑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下,呐呐应声:“好,好的。”
姜鱼本想直接打道离开,奈何越想越气,胸口堵的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小姐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这就送去桑拿房。”
拐角处,几个忙碌的女佣脚步匆匆,姜鱼却忽然停下了步伐。
桑拿房?
江穗倒是会享受。
此仇不报,她干脆直接改名叫小鱼干得了。
姜鱼勉强整理了一番,来到桑拿室,门口有个正在调试桑拿房温度的佣人。
她借周管家的名头,费了点口舌将人暂时支走。
“行,那你先帮我看着点,半小时后提醒小姐。”那人临走时嘱咐道。
姜鱼点头:“好,我知道。”
等到人彻底离开后,姜鱼的目光落在控温器上。
六年了,这位大小姐捉弄人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
记忆中,江穗是初三那年搬回梧桐园的,再次成了沈家的邻居。
从沈家佣人的口中,她听说了这位当初和她同名的大小姐的故事。
江家最受宠的小女儿,从小和沈家兄弟一起长大,十二岁那年因为家族生意原因搬走,多年后回到梧桐园。
姜鱼,江渔。
同音同名,身份却天差地别。
一个保姆的女儿,一个江氏财团的千金。
她想搞死自己,真的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大小姐总是有意无意针对她。
吃亏吃得多了,姜鱼也就弄明白了原因。
无非是为情。
为了沈砚臣。
可明明,她当年也只是按照沈夫人的吩咐做事,但就这么巧碍了江穗的眼。
谁曾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位大小姐竟然对她念念不忘至此。
要不是知道她喜欢沈砚臣。
姜鱼都要怀疑江穗是不是暗恋自己了。
*
云栖湾七号别墅今晚的热闹,几乎要漫出雕花铁门外。
水晶灯流光溢彩,香槟塔折射着暖光,宾客们捧着酒杯穿梭谈笑,连空气里都飘着奶油与玫瑰的甜香,所有人都在等着生日宴的高潮。
由江大小姐亲手切开那座缀满新鲜莓果的二十四层蛋糕塔。
可就在侍者推着蛋糕车刚要走向主位时,二楼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喊,像颗石子猛地砸进沸腾的宴会里。
“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几个佣人脸色煞白地从走廊跑出来,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静了半拍,随即爆发出更甚的骚动。
u形沙发卡座内,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打牌。
祁野看完热闹回来,看到了沙发中央的男人,挑眉道:“江穗在桑拿房晕过去了,你不去看看?”
正慵懒陷在沙发里的沈砚臣缓缓从手机上抬眼,“我去干什么?”
宋霄打趣:“人为了见你,听说又是桑拿又是牛奶浴的,结果晕了过去,你不去看看?”
沈砚臣目光嗤了声:“你有病?”
“四哥,你这就有点狠心了,人好歹倾心你多年呢。”有人笑出声。
这时,有看热闹的人回来,议论纷纷。
“听说是个女佣出了差错,不小心被桑拿房的门锁死了。”
“江穗在自己家都能出丑,按照她那清高的性子,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啊哈哈哈。”
“现在周管家正在找犯错的人呢,所有人佣人都去了后花园,可惜了,我的酒都没人添了。”
“……你刚说什么?”一道冷沉的声音从沙发中央传来。
那人一愣,抬头便对上沈砚臣锋利的眉眼,忙收起散漫的语气:“我说……我的酒都没人添了。”
沈砚臣拧眉:“上一句。”
“……所有佣人都去了后花园。”
所有佣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沈砚臣猛地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
云栖湾地处半山腰,周围丛林茂密,即便是七月闷热的季节,夜晚也分外凉爽。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蚊子太多了。
一路走来,姜鱼数不清打死了多少蚊子。
偏偏车还没打到。
临近十二点,地方又偏僻,姜鱼拖着崴着的右脚,慢吞吞行走在半山腰的公路上。
这个点公交肯定是没了,滴滴进不去别墅区大门,她只好先往山下走。
一晚上折腾下来,姜鱼可谓身心俱疲。
路灯昏黄,四周安静。
一辆巨大的嗡鸣声从身后传来,姜鱼跳上一旁的辅道,算是变相的让道。
“嗤 ——” 的一声刺耳刹车声,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像一把钝刀划破寂静的夜。
姜鱼惊得回头,只见一辆黑色的跑车堪堪停在她方才站着的位置,车头的大灯亮得刺眼,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砰” 地一声响,震得空气都颤了颤。
车上的人推开车门,重重甩上。
沉稳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步步靠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像阴影般渐渐覆上来。
“姜鱼!”
男人的声音比夜色更沉,还没等姜鱼回头,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忽然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掌心滚烫,指节用力得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让她下意识想挣开。
是沈砚臣。
姜鱼眼底满是意外,语气不算好:“你有事?”
沈砚臣却没松手,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
姜鱼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用力把手抽了出来,手腕上瞬间留下几道红痕,“沈砚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却掩不住那股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连跟他针锋相对的力气都快没了。
沈砚臣一噎,喉结动了动,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重逢以来,他见过了她的浑身带刺,也见过了她的狡猾世故。
可眼前的姜鱼,却是他从没见过的。
像收起了所有锋芒的小兽,连眼神都软了下来,露出了几分脆弱的底色。
蓦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微的酸胀感顺着血管漫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