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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寒刃护雏

晨曦透过防风罩的裂痕,在孤儿院门前投下斑驳的光。司马晋蹲在矮墙后,将熟睡的飞燕藏进茂密的灌木丛里,用枯叶掩住她红色的裙摆。小家伙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痕,大概是梦里也在害怕昨夜的星门,小手攥着他衣角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等我回来。”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转身时,眼底最后一丝柔软已被寒霜覆盖。

隔着两条街道,黑狼佣兵团的人正将孤儿院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穿着黑色皮甲的壮汉或坐或站,手里的砍刀、铁棍随意地靠在墙上,刀刃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污。为首的马贵强是个体格粗壮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痕,正唾沫横飞地踹着孤儿院的铁皮门。

“老太婆,别给脸不要脸!”马贵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团长说了,今天日落前,要么你们滚蛋,要么这些小崽子们去喂永夜森林的变异犬!”

“你敢!”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王雨萱院长举着一把老旧的双管猎枪,枪身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她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里积着风霜,背脊却挺得笔直,像株在寒风里不肯弯折的老松,“这是政府特批给战士遗孤的庇护所,你们黑狼佣兵团想公然抗命?”

“抗命?”马贵强嗤笑一声,伸手去拨枪管,“在这西三区,我们团长的话就是命!你以为还能指望那些躲在安全区里的老爷们?去年兽潮,他们管过谁的死活?”

司马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记得去年兽潮,孤儿院的防风罩被异兽撞出个大洞,是王院长抱着猎枪守在缺口,整夜没合眼。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院长年轻时是基地护卫队的神枪手,后来为了护住这些没人要的孩子,才主动申请调到孤儿院当院长。

“院长奶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张秀丽攥着一把生锈的唐刀站出来,刀身比她的胳膊还长,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发抖。这姑娘还不到20岁,父母是死于兽潮的巡逻兵,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此刻却挡在一群更小的孩子前面,“你们不许欺负院长!”

“哟,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横?”马贵强身后的瘦高个佣兵怪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揪张秀丽的头发,“不如跟哥哥回佣兵团,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砰!”

猎枪的轰鸣震得空气发颤。瘦高个的袖口被铅弹打穿,带着焦糊的痕迹飘落在地。王院长的手稳稳地举着枪,枪口还在冒烟:“再动一下,下一枪打在你膝盖上。”

瘦高个吓得脸色惨白,捂着手腕后退了两步。马贵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疤痕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狰狞:“老太婆,你真敢开枪?”

“我当年在护卫队,杀的变异兽比你们见过的都多。”王院长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护城河,“杀几个败类,也不亏心。”

周围的佣兵们骚动起来,纷纷握住了武器。孤儿院的孩子们举着木棍、石块,小脸憋得通红,却没人敢先动手。司马晋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瘸了条腿的小虎,总是偷藏饼干的丫丫,还有抱着布娃娃的小不点……他们本该在院子里晒太阳、唱跑调的歌,而不是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佣兵。

掌心的冰晶悄然凝结。自从昨夜星门出现后,他发现自己能自由控制那股冰冷的力量了,就像爷爷笔记里写的“藏拙”,平时能将力量收在指尖,动怒时才会化作寒刃。此刻,他看着马贵强抬脚踹向铁皮门旁的木牌——那上面刻着“战士遗孤庇护所”七个字,是王院长亲手凿的。

“住手!”

司马晋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却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突然从矮墙后走出的孩子身上——银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手里握着半块冰晶,眼神里的寒意与他六岁的年纪格格不入。

“哪来的小崽子?”马贵强皱眉,“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司马晋没理他,径直走到王院长身边,抬头看向她:“院长奶奶,我有话问你。”

王院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着猎枪的手紧了紧:“小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带着飞燕走吗?”

“我想知道爷爷的事。”司马晋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佣兵,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还有……一个叫‘阿澈’的人,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马贵强不耐烦地打断:“老太婆,这是你藏的野种?正好,一起拖走卖了,还能换两发子弹。”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脚踝一凉。低头看去,一截冰晶正从地面钻出,像锁链般缠住他的小腿,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马贵强吓得猛地抬脚,却发现冰晶缠得更紧,冻得他肌肉都在抽搐。

“你这小怪物……”他刚要咒骂,就看见司马晋抬手,指尖的冰晶化作三寸长的冰刃,泛着冷冽的光。

“小晋,别!”王院长急忙按住他的手腕,“他们人多。”

“人多又怎样?”司马晋挣开她的手,冰刃直指马贵强的咽喉,“去年兽潮,你们黑狼佣兵团抢了东区避难所的物资,让三十个平民活活饿死。上个月,你们把南区的孤儿卖给奴隶贩子,换了十瓶基因药剂。这些事,要我一件件说出来吗?”

马贵强的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爷爷的笔记本里记着。”司马晋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说黑狼佣兵团的团长,当年是护卫队的叛徒,因为私藏变异兽晶核被驱逐,才拉了一群败类占山为王。”

周围的佣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这些事他们或许参与过,却没想到会被一个孩子当众说出来。马贵强又惊又怒,抬脚就朝司马晋踹去:“老子杀了你!”

司马晋侧身躲过,指尖的冰刃顺势划向他的膝盖。只听“嗤”的一声,马贵强的皮裤被划开一道口子,一道血痕随即浮现,寒气瞬间冻结了伤口,让他连疼都喊不出来。

“你到底是谁?”马贵强瘫坐在地上,看着司马晋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一个六岁孩子有这么快的身手,更没见过能凭空造冰的异能者。

“我是司马晋。”他收回冰刃,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佣兵,“爷爷是司马战,当年护卫队的总教官。你们团长见了他,都得乖乖喊‘队长’。”

“司马战?”有几个年纪稍大的佣兵脸色变了,“那个单枪匹马杀进永夜森林,砍下变异蜂王脑袋的司马战?”

“是他。”司马晋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他留下的规矩,就是护着这些孩子。你们敢动孤儿院一根手指头,先问问我手里的冰刃答应不答应。”

张秀丽突然举着唐刀上前一步,虽然手还在抖,声音却很坚定:“还有我!我爸爸也是护卫队的,他的刀不杀好人,但也不怕坏人!”

“还有我们!”孩子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木棍,虽然声音稚嫩,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王院长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微微发热。她放下猎枪,伸手摸了摸司马晋的银发:“傻孩子,这些事不该让你扛。”

“爷爷说,守心,就是守住该守的人。”司马晋抬头看她,眼底的寒意散去,露出一丝孩童的执拗,“院长奶奶,告诉我实话,爷爷是不是认识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阿澈’是谁?”

王院长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爷爷确实认识她。那个女人叫苏晚,是基地的首席研究员,负责研究‘净化药剂’。至于‘阿澈’……”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是你爸爸的小名。”

司马晋的心脏猛地一跳:“我爸爸?他还活着?”

“我不知道。”王院长摇摇头,“星历43年,基地发生大爆炸,苏晚研究员的实验室塌了,你爸爸当时正在里面帮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只有你爷爷不肯信,每天都去废墟里找。后来他找到一枚铜钥匙,说那是你爸爸的东西,还说看到一只七彩蝴蝶从废墟里飞出来……”

七彩蝴蝶?司马晋想起爷爷笔记本上的图案,想起甜甜头发上的蝴蝶发卡,想起星门里那些蝴蝶形状的光点。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那枚钥匙,是不是刻着六芒星?”他急忙问。

王院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爷爷说那是苏晚研究员给你爸爸的,能打开‘希望之门’……”

“希望之门……”司马晋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爷爷笔记里的话,“无光之地,就是希望之门的入口?”

就在这时,马贵强突然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膝盖往后退:“我们走!这事我会告诉团长,让他亲自来跟你们说!”

佣兵们见状,纷纷收起武器,跟着马贵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马贵强回头看了司马晋一眼,眼神里带着怨毒,却没敢再说什么。

孩子们欢呼起来,围着司马晋又蹦又跳。张秀丽把唐刀递给王院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院长奶奶,我刚才手都麻了,差点握不住刀。”

王院长笑着接过刀:“傻丫头,有这份心就好。”她转向司马晋,眼神变得严肃,“小晋,你刚才太冲动了。黑狼团长睚眦必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司马晋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走。院长奶奶,跟我们一起去无光之地吧,那里……”

“我不能走。”王院长摇摇头,指着孤儿院的孩子们,“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这里虽然危险,但有防风罩,有护城河,总能撑下去。倒是你,带着飞燕去无光之地,一定要小心。你爷爷当年说过,那里不仅有希望,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被封印的‘旧时代造物’。”王院长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说那是苏晚研究员留下的,需要太阳花的光芒才能唤醒。但唤醒之后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

司马晋想起那朵在暗夜里绽放的太阳花,想起第一片花瓣成熟时召唤出的微光虫。七片花瓣齐开时,到底会唤醒什么?是像微光虫一样的伙伴,还是像变异兽一样的怪物?

“哥哥!”灌木丛里传来飞燕的哭声。小家伙大概是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正扒着树叶往外看,红色的裙摆露在外面,像个醒目的标记。

司马晋连忙跑过去把她抱起来:“燕燕不怕,坏人被打跑了。”

飞燕搂着他的脖子,抽噎着说:“我梦到蝴蝶了,好多好多彩色的蝴蝶,它们说要带我们去找甜甜姐姐……”

彩色的蝴蝶……司马晋的心猛地一跳。他看向王院长,发现院长的眼神也有些惊讶。

“看来,该来的总会来。”王院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司马晋,“这是你爷爷当年留在我这儿的,说等你能控制冰异能了,就交给你。”

司马晋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半块玉佩。照片上,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抱着个婴儿,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女人,两人笑得格外灿烂。男人的眉眼和司马晋很像,女人的袖口绣着半只蝴蝶——正是他记忆碎片里那个叫他“阿澈”的女人。

玉佩是用暖玉做的,上面刻着半个太阳图案,边缘很光滑,显然是被人长期摩挲过。

“这是你爸爸和苏晚研究员。”王院长的声音有些哽咽,“玉佩本来是一对,你爸爸拿半块,苏晚研究员拿半块……你爷爷说,凭着玉佩,或许能在无光之地找到他们留下的线索。”

司马晋握紧玉佩,暖玉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到心里,驱散了冰异能带来的寒意。他突然明白,爷爷留下的不仅是后路,更是一条寻找真相的路——关于爸爸,关于白大褂妈妈,关于那场爆炸,关于他为什么会同时拥有“司马晋”和“阿澈”的记忆。

“院长奶奶,我们走了。”他抱着飞燕,深深鞠了一躬,“等我们变强了,一定会回来保护孤儿院。”

“去吧。”王院长挥挥手,眼眶通红,“记住你爷爷的话,藏拙不是懦弱,守心才能走得远。”

张秀丽跑过来,把一个布包塞到司马晋手里:“这里面有我攒的压缩饼干,还有爸爸留下的急救包,你带着路上用。”

孩子们也纷纷跑回屋里,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拿出来——小虎的铁皮弹弓,丫丫的半块巧克力,小不点的布娃娃……司马晋的怀里很快被塞满了,每一件东西都带着孩子们手心的温度。

他抱着飞燕,背着太阳花,手里攥着铜钥匙和玉佩,最后看了一眼孤儿院。王院长和孩子们站在门口,朝他用力挥手,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光。

“我们走了。”司马晋轻声说,转身走向禁忌森林的方向。

飞燕趴在他的肩膀上,指着天空说:“哥哥你看,真的有蝴蝶!”

司马晋抬头,只见一只七彩蝴蝶正从防风罩的裂痕里钻进来,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朝着禁忌森林的方向飞去,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它在给我们带路呢。”司马晋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掌心的冰刃悄然散去,只剩下那枚刻着六芒星的铜钥匙,在晨光里泛着温暖的光。

他不知道无光之地里藏着怎样的危险,也不知道太阳花绽放七瓣时会唤醒什么。但他知道,爷爷的话、院长的嘱托、孩子们的期盼,还有怀里飞燕的温度,都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至于那些关于“阿澈”的记忆,关于白大褂妈妈的呼唤,或许不必刻意追寻。当太阳花照亮无光之地的那一刻,所有的答案,都会像蝴蝶一样,翩然落在他的掌心。

风穿过街道,带着永夜森林的气息。司马晋的脚步很稳,银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坚定的弧线,朝着禁忌森林深处走去。身后,孤儿院的方向传来孩子们的歌声,虽然跑调,却格外响亮,像在为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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