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这两个字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江矜只看一眼，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方婉放下手中的剪刀，会意一笑：“是男朋友？”
江矜抿着唇摇头，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她原本已经输入了“方便”，想着一边往回走，一边视频，让他看看小镇静谧的夜景。
却忽然想起，已经答应了闺蜜，让她亲自看一眼。
只好删掉已打好的字，重新回复：
【在外面，回去告诉你。】
贺以年正要按下视频通话的手指忽然顿住。
他向后靠进沙发，抬手扯松领带，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虽然只喝了两杯酒，但连续二十多个小时不曾合眼，他早已疲惫不堪。
好在筹备了两年的合作终于落定，下一步，公司的上市计划也将随之推进。
此刻，他格外想看看她那张明媚动人的脸，更想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她说，连看一眼，都还要再等一等。
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背景是她那张在他家花园里的侧影。
既然已经阴差阳错走出这一步，那他就再没有理由退缩。
他垂眸打字，直白地发出消息：
【回去直接打给我，想你了。】
是真的想。
想到心口微微发胀，抬手又将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贺总，客户都送走了，我们也该回了。”
助理周烨递来西装外套，“您现在急需好好休息下。”
贺以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摆，目光仍停留在手机屏幕：“再等一下。”
他点开江矜的朋友圈，却只看到一条冷漠的横线。
不知是她设置了不让他看，还是不愿自己的生活被他人窥见。
好在贺以宁的朋友圈里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最新一条是明明脑子里没东西，却硬凹文艺范儿的文案：
【逃离冰冷都市，寻一处精神的栖息。】
配图是九宫格照片——
比“耶”的自拍照×8，中间夹着一张古镇风景照片。
下面是贺以安的评论：神经！
贺以年在那全是她的大脸自拍中，眯着眼睛捕捉到了江矜的小半张侧脸。
她坐在副驾，正低头看着手机，发丝遮挡着，看不清表情。
当然，这是他用小号看到的。
贺以宁的朋友圈，向来屏蔽他这个大哥。
切换账号，贺以年直接给贺以宁拨去了视频通话。
对方磨蹭了十几秒才接起，画面里只敢露出半张脸。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哪？”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敷衍的压迫感。
“在、在家啊……”
贺以宁下意识搪塞，可镜头一角明显露出的宾馆纯白床单，她瞬间改口，“在远江镇。”
“去那里做什么？”
贺以宁自然不敢说是来玩的——
昨天被罚去公司基层卸货的事，她还拖着没去呢。
“学、学习。”
她硬着头皮，挺直腰板。
“你？学习？”贺以年蹙眉质疑，“学什么？”
贺以宁深知自己“不学无术”的形象根深蒂固，很难取信于大哥，情急之下只好搬出闺蜜：
“和江矜一起，来学习旗袍方面的知识。”
“宁宝，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江矜比平时稍显活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贺以年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可那抹转瞬不见的笑意，却让贺以宁震惊无比。
“大哥，你居然……”
话没说完，就被贺以年冷声打断：“别耽误你闺蜜学习。”
视频直接被挂断。
贺以年随即凝眸盯着手机屏幕，只等它一亮，便立刻接起。
可视频电话迟迟没有打来——明明说好回去就发给他的。
她在做什么？
是不是贺以宁那个绊脚石在捣乱……
江矜把糯叽叽的麻糍递给贺以宁：“快尝尝吧，还热着呢。”
“呜呜呜，矜宝，还是你最好！”
贺以宁一把抱住江矜胳膊，“刚才接了我家冰山大哥的视频，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一边嚼嚼嚼，一边嘟嘟囔囔：
“要是我大哥能娶个像你这样暖融融、软乎乎的大嫂管着他，又罩着我就好了。”
“对了，视频呢？老男模不是说了晚上给你发吗？”
“快，让我看看传说中的帅哥，安抚一下我刚受惊吓的小心脏！”
江矜在床边坐下，指尖划过屏幕，又看到“想你了”三个字。
直接给他发？
他们之间，到了可以发视频通话的地步？
接通后该说些什么？
万一他再说想她了，或者问“能和他分手吗”……
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面对、回应？
犹豫中，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惊得她指尖一颤。
贺以宁眼睛一亮，举着麻糍就凑了过来：“快接快接！”
江矜紧张地吸了口气，将摄像头对准自己发顶，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想见的那张脸并没有出现。
入眼的是一个甜品橱窗，各式小蛋糕在暖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家餐厅的甜点很有名，想吃哪款？我让师傅现做，空运给你。”
“？”
“？”
闺蜜两人面面相觑。
江矜确实喜欢吃甜点，但在宋曼之的严格管控下，这类高热量食品向来是禁忌。
很多时候，她会忍不住买来，抿一小口，剩下的便全被贺以宁拿走。
目光盯在那款粉粉嫩嫩的草莓蛋糕上，她轻声推辞：“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
贺以年的手指点了点玻璃，落在那款草莓蛋糕上：“这个？”
他顿了顿，语气格外温柔：“或者每款都尝一尝？”
屏幕里，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贺以宁看得瞪大了眼睛，用口型无声惊叹：“哇哦！”
这显然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不由得捏住嗓子，努力让声音变得轻柔：
“其实……人家更想看看你嘛～”
贺以年听着那矫揉造作的声音，眉头一蹙，差点直接按断通话。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泛上来的反胃感，低声问了句：
“你呢？想看我吗？”
这句话，分明是忽略所有杂音，直接问向江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