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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害,你这孩子,记性倒是挺好。”展师长避重就轻,淡淡笑了笑,又狠狠呵斥自己儿子展烈。

“阿烈,你闭上臭嘴,别瞎咧咧,先把妞妞抱回家。”他道。

展烈不想走。

但老爹明显生气了,他只能抱起闺女,临走前默默瞪了关震禄一眼,眼底的警告快要滴出来了。

待儿子走后,展师长缓缓站起身。

他一脸和善对田菊道:“田菊同志,你放心,关团长是你丈夫,还是这两孩子的父亲,往后谁胡闹,你就直接跟我说。”

“谢谢首长!”

田菊连连道谢。

有展师长这番话,她心中一颗悬着的大石头缓缓落地。

“首长伯伯,对不起——”

周夏木并没有揪着360个大团结不放,拉着关猛越的手走到展师长跟前,摁着他的头就开始道歉。

她笑道:“我家阿越是皮实了点,这次是他不对,往后我会管着他,也不让他在大院子里公然骑马了,多宝是他的心肝,是爷爷留给阿越唯一的念想。”

“首长伯伯,阿越错了,阿越再不推小妹妹,能把多宝还给我吗?”关猛越见他老子都怕身前的首长,认错态度异常端正。

展师长呵呵笑。

他拍了拍关震禄的肩膀,大度道:“你也真是的,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儿,一匹小马驹而已,还给他,这是命令。”

“是,师长。”

关震禄再不情愿,领导话都说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好啦好啦,媳妇儿孩子都来安岳,这该上的户口就去上,别让外头的人说闲话,败坏咱军人的声誉。”

“是……”

关震禄的心跌入谷底。

离开时,他夺门而出,对身后的媳妇儿孩子置若罔闻,甚至连关猛越的喊声都好似听不见,一溜儿烟儿就消失无踪了。

关猛越急坏了。

他拉住周夏木道:“怎么办,他们还没把多宝还给我。”

小胜一场,周夏木难得露出孩子的心性,打个响指,一脸喜悦道:“不怕,多宝一定会回来的,不过呢,从今天起,你不许再骑马闹事儿,我明天去山边捡点木头,咱给多宝套个拖板。”

马车整起来。

“耶,太好了,太好了——”

关猛越听说多宝能回家,高兴得忘乎所以,又叫又跳的。

“好啦,别叫唤了,往后听你姐的,不许再闹事,不然妈就拿马鞭抽你。”田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儿子。

“哦。”

关猛越悻悻然闭嘴,但眼角的高兴是绷都绷不住。

倒是田菊。

她转身摸了摸周夏木的头,眼底满是歉意:“夏木,你不怪妈在首长面前说你是我收养的闺女吧?”

被展师长问起时,她心里就有种直觉告诉她,一旦承认周夏木是关家童养媳的事,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

鬼使神差的,田菊便改了口。

“怎么会呢,家里的事,咱关起门说就好了,不让外人抓住咱小辫子呀,还是妈考虑得周到。”周夏木甜甜一笑。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躲不远处木楼后面的陆甜,目睹田菊一家三口和谐甜美的一幕幕,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跺脚,一噘嘴,就一路小跑冲到训练场,将正在发泄般训练的关震禄给拉了起来,劈头盖脸就骂。

“关震禄,你几个意思?师长为你着想,特意把阿银调去外地,她还反复叮嘱我,不要为难你,要帮助你,理解你,那么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阿银的?”

没点表示,欺负妞妞,他还像木头桩子装死。

陆甜都不能理解。

阿银怎么会相中这么一块死木头,烂木头。

“是我对不住展银同志,帮我转告她,重新选个好男人嫁了吧,我这样的人只会拖累她,让她蒙羞,我俩不适合。”

说完,关震禄丢下陆甜重新归队开始训练。

陆甜气得快炸了。

她想着擦破手的妞妞,还有愤怒的展烈,抬腿就往步兵营奔去。

展烈在步兵营里担任营长一职。

他刚训练结束,出门看见侯外面的陆甜不由得皱眉,冷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不要在我面前搬弄是非。”

陆甜真够废物的。

小妹白白信任她啦,连妞妞都保护不好。

“展大哥,关震禄亲口说他跟阿银不配,到底是谁配谁,他一个拖家带口的,有脸说这种话?我亲眼看见关家野小子欺负妞妞,在师长面前据理力争过,可师长宽宏大量,咱也没办法啊。”

“你再说一遍!”

展烈整个人都炸了。

就算打破脑袋,他也想不出关震禄会说小妹配不上这孬种,一肚子的烈火快要把人活活烧死。

陆甜不知道他要听哪句,支支吾吾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哐嗤。

展烈猛地一抬腿,踢飞一地沙石,身子如狼般凶猛冲了出去。

陆甜怔愣几秒,很快就露出笑脸。

管它的,激怒展烈也算达成所愿,总要田菊和两个野种吃点苦头的。

而展烈一口气冲回家,见父亲还有闲心给院子里的兰花浇水,再压不住心中怒火,一股脑儿将关震禄骂得狗血淋头。

骂好大一阵子,他没听到父亲的动静,一回头却见展师长放下水壶,转身回了屋,便连忙跟了上去。

“爸,你到底在不在乎阿银?没听到关震禄说的,咱阿银配不上他,凭他也配这样羞辱咱阿银?往后阿银还怎么嫁人?”

展烈气得嗷嗷叫。

整个安岳军分区都知道,展银跟关震禄处过对象……

人媳妇儿找来,狗男人落井下石,算个什么东西?

啪。

展师长端起水杯,重重摔了摔,冷眼如刀扫着儿子,没好气道:“你说你,20好几的人,孩子都几岁,还这么沉不住气,被几个女人随意挑唆几句,你就上赶着往坑里跳?脑子别在裤腰带上?”

“爸,你什么意思?”展烈愕然。

展师长缓缓落座,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眼瞥了瞥大儿子,淡淡道:“你也是的,做事粗心大意,连人家底细都不调查清楚,就敢一股脑儿给你妹妹洗脑,害得她跌这么大跟头,现在还有脸跟我掰扯?

我前两天给冒水县的县长打了个电话,他托人去问过啦,这周夏木压根不是田菊收养的义女,纯纯是老人买来配孙子的——”

那又怎样?

展烈表示不懂。

“蠢死你得了,没出息的东西,我问你,新时代了,咱国家法律法规都摆着呢,谁还时兴买卖人口?”

“爸,你的意思……”

啪。

展师长狠狠打了儿子一巴掌,及时打住他脑子里灾难性的想法,冷声道:“可惜啊,人田菊公开说周夏木是她收养的义女,陈年旧账都成了老黄历,算不得数的。”

“那,那怎么办?”展烈。

展师长被儿子险些气得心梗,对着他咔咔两脚。

“滚滚滚,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蠢货,没有你妹妹一手指甲盖的聪明,你把这事儿跟她说道说道,然后听她差遣,老子跟你多说一句话,就要气死了。”

“哦。”

展烈最是服气小妹,老子又吩咐了,自然是分分钟照做。

又三天。

田菊三人的户口总算在安岳军区落户了,拿到新户口本的时候,她心里对这个地方生出一股淡淡的归属。

这里就是她的新家啦。

关猛越也早早牵回多宝,但吸取上次的教训,在小媳妇儿的叮嘱下,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又是放马,又是给马洗澡,将马儿照顾得十分妥帖。

但关震禄不待见他们,整整三天没露面,既没往家里拿一分钱,也没打一次饭菜,摆明有点晾着的意思。

隔壁的刘爱美屡屡经过关家门口,佯作不经意地扫一眼,她就发现原本灰扑扑的院子被扫得干干净净的,木楼外头的墙壁上挂着三副雨披,这日还多了三顶新斗笠。

别说,这斗笠貌似是纯竹子编成,上头还有染红的竹片编成“安岳军区”四个漂亮的字体,精致的冒泡。

她只在进山采茶时,见几个寨子里的妇女带过,也没这漂亮,把她眼神全勾走了,可碍于之前挑拨过这新来的嫂子,没好意思上门打探。

周夏木天生有双巧手。

她养父母家在沪市下方几个镇上有一家卖雨伞的工厂,跟着厂里的工人学过手编的活儿。

这斗笠要防水得贴油纸,还得刷桐油,工序倒是不难,只是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安岳的森林里有没有吊桐,幸好她进山找木料时发现了,就顺道摘了些回来,遇到高处不方便的,让小雷爷一个闪电劈下来。

杠杠的。

小雷爷对此很不满,觉得她是大材小用。

可周夏木高兴啊。

不仅如此,她发现柴火不容易点燃时,直接将小雷爷当打火机使,小雷爷气得要命,要不是为刷信任值,打死也不干这粗活,不然丢脸丢上天了啊。

“哈哈哈,不用怕,你不上天就不会露馅儿了。”周夏木美滋滋道。

这不,她忙活好一阵子,斗笠将将做好。

竹子还有一些剩的,她寻思做两个背篓,往后给马打野草就方便了,奈何不好意思一直借人家的柴刀。

她想去镇子上供销社添置点东西,顺道把金戒指和手表拿去黑市出掉,免得节外生枝,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

恰好,她一眼捕捉到刘爱美眼神里的渴望,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想出个好主意,一扭腰拿起属于自己的斗笠,迈着小腿儿就跑出去了。

“刘阿姨——”

刘爱美穿着小皮鞋铿铿走着,手里提着把精致的雨伞,听到身后的喊声,虽然不情愿还是转过身来了。

她一看见小丫头手里的雨伞,眼神都亮了,神色柔和了几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神色倨傲道。

丈夫是军区的连长,她又是人民教师,家里双职工,生活还算优渥的,故而一见到黑脸黑面,又粗声粗气的田菊母子,心里是有点瞧不起的。

面对刘爱美的不善,周夏木完全不恼。

因为相比于展家人,这刘爱美要可爱多了。

毕竟这年头的双职工,她父母也是高知分子,她又是个老师,平时爱卖弄,实际心眼子不算坏,前世找不到公公的住所,她嘴上嫌弃得要命,最后还是她骑着车载自己上门的,后面公公一再为难她,刘爱美倒是说过公道话,还遭到公公不喜。

“刘阿姨,这是我自己做的斗笠,里头用了防水的棕叶,框上刷了桐油,边缘是用我家小马的鬃毛包边的,我保证整个安岳,除了我家,再没第二个,阿姨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了。”周夏木抿唇笑道。

啊???

刘爱美心里的防御瞬间烟消云散,头一次认真打量起周夏木。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震惊了。

这孩子眼神透亮,精气神十足,跟安岳这边普遍黑皮不同,皮肤白里透红,小模样儿精致着呢,一旦长开还得了。

出手还大方。

一时间,小丫头倒把自己比下去了。

刘爱美跺脚,心口不一道:“哼,谁要你的斗笠?我,我又不是不能买。”

“知道阿姨买得到,不稀罕咱乡下人手工活,那我还是算了吧。”

“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周夏木不接话茬,她还真以为小丫头伤心要走,连忙捉住她的手腕,拿过漂亮的斗笠,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道:“我刚好要去镇上买东西,不白拿你的东西,我用东西跟你换。”

完美。

周夏木不免心中高兴。

她顺手接过票,笑道:“阿姨,你要进城啊,方便载我一程吗?我们初来乍到,我爸好几天没回家,连锅铲都没有……”

“男人就是这么粗心的。”

刘爱美抱怨了一句,眼神全在斗笠上,把玩好半天,对周夏木要坐顺风车的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周夏木跟田菊报备过后,就跟着刘爱美坐上去往镇子的汽车。

安岳军区离镇子太远了。

纯靠一双脚实在不方便,加上遇到雨季,山路湿滑,还容易发生塌方和泥石流,一般大院里的人没事都不会进城。

不过,只要提前打招呼,登记上出行的名字,每逢周末还是可以跟着部队专车出行的,下午三点钟准时返城。

周夏木一个孩子是没资格上车的。

她上来后,车里的人纷纷打量她,刘爱美把斗笠举高高的,炫耀劲儿拉满,看见众人眼中的好奇,她一只手摸着打磨得光溜溜的斗笠竹片,一面笑呵呵道:“她叫周夏木,我隔壁关团长家的养女。”

司机没好气瞪她一眼:“下次不要搞这种突然袭击,她没位置的。”

“哼,夏木,你就坐发电机上的盖子上,烦死老陈。”刘爱美是带刺的,自然而然反驳。

周夏木也不矫情,顺驴下坡坐上去。

当汽车启动时,也不知道谁拉开话匣子议论了起来。

“咦,关团长不是跟展银处对象?”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人说关团长结婚了,突然冒出个媳妇儿和十岁大的儿子,怎么以前没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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